云端看云(外两章)
2021-12-23经典散文
[db:简介]
那天,从厦门飞沈阳,刚坐下,便发现身旁的舷窗玻璃透度非常好,与以往坐过的航班舷窗灰头土脸的样子完全不同。
飞机升高后,窗外世界也变得干净起来。这是一个蓝天之下,云端之上的静默空间,置身其中,第一感觉是人开始变得渺小无助,无欲无念。眼前,但见云层铺排,十分动感。云,有厚薄,也有浓淡,薄淡时如雪如纱般飘渺,厚重时如棉絮冰河般通体透现着大气。这大概就是常人所说的深邃空远的感觉了,幻境神秘,人迷蒙,无时不被大开大合,大起大落的感觉所震慑。
飞机持续在大海上飞行,云在海上,飞机在云端,人不时迷离恍惚,不知是云在动,还是飞机在动,动与不动,尽在须臾之间。忽而,看大海与云相融,俨然一个大调色板,等待一位大手笔出现。忽而,看云散尽,天空像海,海也像天空,渔船艟艟像繁星点点,云相扑朔,千变万化,但无论怎么变,整个世界都纯净如梦,没丁点儿瑕疵和污浊。
这里,虽有昼夜之分,但白天无风无雨,阳光灿烂,天空,永远是一片纯静的蓝天。夜晚,星月璀璨,无论是星星还是月亮,从来都以真面目示人,从没云儿遮掩。这里,完全不同于我们所生活的那个天空很少蓝色,云层厚重,风雨飘忽,雾霾常来的世界,还好,人类还会飞行,不然,我们将错失眼前这美好的一切,失掉一个云端之上的参照物。真的有一天,我们没了这份美好,没了这个参照,我们将不知天有多蓝,云有多白,世界有多静好。
海岛看云
人总有什么都不想的时候,那会儿正好用来看云。
窗外,天色正慢慢暗下来,空中,云在集结,云在消散,犹如一大幅水墨画,兴之所至,重如墨,淡如烟,点染铺陈,如唐诗宋词。云,远处静,近处动,不知远处有多高,不知近处有多低,云展云舒,变幻无穷。
都说靠海的地方云多,那是因为海面之上,通常存在两个不同的空气层,靠近海面的“海洋层”潮湿、多云,上面的空气层干燥、低温。当空气层受到阻碍,潮湿的海洋层会产生波浪并随着波峰上升。在上升的过程中,潮湿的空气层温度开始下降,于是形成云。海南岛与那些依山傍海的半岛不同,这里四面环海,水汽凝聚,或云或雨,蔚为景观。于是,心存浪漫的人便有了更多机会看云,或海边,或山顶、或礁石,或像我一样在家看窗外的云,随便采用哪种方式,都可将看云的愿望表达到极致。一个北方的朋友曾说,海南的美,云算一种,看云时感觉很奇妙,常不知是云动还是身动,脚下是海岛还是一艘大船。
窗外的云,瞬息万变,如游弋大海的大船又像一座冰山,如天地伊始旷世经远,空寂玄美,没人知道他们要去哪里,哪里又是他们的家。“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此时此刻想起徐志摩的诗,也是因为诗中有那梦幻般的云彩。淡蓝的天幕背景下,几处染红的云朵颜色慢慢变深,不知不觉天黑了下来。絮状的云层不见了,代之以大面积的匀色,尽管还看得出层次,淡蓝色的天幕已被遮蔽,云层还在一路向北,向大陆方向漂移。
本是闲来无事,没什么心思才看云,可看了满眼的潮起潮落云消云涨,心儿哪里还能安静下来,免不了心随云乱,眼随云断。好想做到云动心不动,可那是禅定,是佛家的一种境界,平常人又哪里轻易做得来。
草原看云
八月的草原,正是莺飞草长的季节。我们驱车从陈巴尔虎旗,到新巴尔虎左旗、满洲里呼伦湖和额尔古纳,一路看不尽的草场牛羊,但印象最深的,却是草原的云。
草原的云,很低,低到让人产生错觉,感觉人在雍布拉康,在耸入云天的西藏,且,每一步都在接近天空。其实,呼伦贝尔草原并不属于高原,只属于亚洲中部蒙古高原的组成部分,海拔仅在650~700米之间。可由于草原辽阔,云层又低,才有了地处高原的感觉。
难忘去额尔古纳的路上遇到的暴雨,起初那远远堆过来的乌云,谁也没在意,可几乎在转瞬之间,流云奔涌,越来越厚,越来越黑,越来越低,迎面压将过来。很快,雨点由稀疏变成密集,一时间,暴雨如注,昏天黑地,俨然是世界末日来临。正恐惧间,突然天色亮起来,雨停了,乌云散了,但见草色青青,天蓝云淡,哪里有什么暴雨乌云,好像什么也没发生,像一场梦。
那一瞬间,我的眼前是大片闪闪发亮的草原,是天上飘忽的云,我相信,只要肯走,再走两步就是天堂。
在草原的日子里,常常看蓝天背景下那一片片白云,在眼前变成一丝丝一缕缕,然后,如烟如雾慢慢消弭,消弭于诗与远方。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而投影在你的波心!你不必惊讶!更无须欢喜!在转瞬间消失了踪影……”诗人笔下的云,优美伤感,别有一番意境。草原的云,可不那么矫情,它们一路追逐阳光而来,要找到生活中原本属于自己的那份快乐和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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