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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太阳拴在驴尾巴上  文/匣子

2021-12-23叙事散文zfx875206
太阳拴在驴尾巴上  远山在夕阳余辉的笼罩下朦胧遥远起来,斜阳挥动画笔给苍凉辽远的戈壁滩涂抹了一层金黄的油彩,静寂的戈壁滩上两辆驴车慢悠悠地颠簸着,车上高高垒着一袋袋西瓜。姥爷回头看了看太阳说:“拿一根头发把太阳拴住吧,不然,天黑我们还赶不回……
                                       太阳拴在驴尾巴上     远山在夕阳余辉的笼罩下朦胧遥远起来,斜阳挥动画笔给苍凉辽远的戈壁滩涂抹了一层金黄的油彩,静寂的戈壁滩上两辆驴车慢悠悠地颠簸着,车上高高垒着一袋袋西瓜。姥爷回头看了看太阳说:“拿一根头发把太阳拴住吧,不然,天黑我们还赶不回家呀。”我回头看看离西山头越来越近的夕阳,再看看前方还不见踪影的村庄,心里不免慌张起来。从辫子里抽出一根长长的发丝,面对夕阳,用这根发丝挽了一个结,一个圆圆的太阳和远山上的夕阳重合起来。轻轻拿起毛驴的尾鬃,将这个太阳拴在驴尾巴上。把太阳拴住,就是把希望留住,炊烟缭绕的村庄就在不远处。毛驴甩了甩尾巴,太阳没有掉下去,我回头看了看夕阳,夕阳也没有掉下去,心里默默祷告:“太阳等等我,和我一起回家吧。”        白花花的太阳毫无遮拦地晒了一个夏季,整整一个夏天,滴雨未下。灼灼的热浪如鱼鳞般在空气中游走,干裂的土地咧着大嘴,喊着:“渴啊,渴啊......”,生命在广袤而贫瘠失血的戈壁之上畏畏缩缩地缓慢生长。天地之间苍苍茫茫空旷静谧,孤零零的瓜棚在一个坡地上矮塌塌地站着,像个孤独而衰败的稻草人,瓜棚之下悬挂的野兔赤裸着血肉,风干了思想。   沙地里的西瓜秧子显得有气无力蔫头耷脑,它们在太阳的炙烤下,早已失去了当初冲破石块钻出地面的勇气。几十亩沙地的瓜秧,几家人秋收的希望,在太阳无休止地暴晒中失去了饱满的水分,卷曲着叶子蔫蔫地伏在沙地里眯着眼睛打盹。瓜秧上结了许多小小的瓜蛋蛋,只有指头肚大小,如我盼望下雨的希望一样渺小。姥爷坐在坡地上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不时吭吭地咳着。看着瓜地唉声叹气:“要是有水多好啊,这么大的野滩,那得是多少好地,一年得打多少粮食啊。”我望着漫无边际的戈壁滩,心想:南方怎么那么多雨,那么多水啊。如果那片云飘到我们这里,雨就会把大地下得透透地,大地就会一下子鲜亮起来,草啊,树啊,庄稼啊一定都长得非常壮大茁实,油绿油绿的,绿得发亮,绿得水分饱满,绿得舒枝展叶心情欢畅。   眼看着奄奄一息的瓜秧,姥爷心急如焚。不能让十几口人趴在沙地里种瓜、补苗、拥瓜的辛苦白费啊。姥爷慢慢站起来,把烟锅在鞋底上磕磕,别在腰里说:“走吧,我们去挑水,不然瓜秧要枯死了。”拖着一条瘸腿的姥爷和十岁的我拿起扁担去几百米之外的水井里挑水,顺着坡一直走下去,在几座小山包脚下,就是太爷爷当年带领乡邻深挖的一口水井。这是周围唯一的一口水井,水井旁不时能看到堆积的驴粪,青石板垒砌的井台,一个辘轳矗立在井台之上。我把水桶挂在井绳上,摇动辘轳放下水桶,噗通一声水桶在水井深处停了下来。前后左右晃动几下,让水桶吃满了水 ,这才和姥爷一起转动辘轳将水桶提了上来。我挑起满满两桶水,用两只手抓住扁担的吊钩,才免去了水桶碰地洒落水的危险。摇摇晃晃走了几十米,扁担在左肩和右肩上转了几个来回后,实在支持不住了,我慢慢放下担子,瘸腿的姥爷挑起水桶一步一摇地向前接着走。就这样,我终于和姥爷将水挑进了瓜地,每个瓜秧分一碗水,水灌下瓜窝,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瓜秧却分明抬起了头立马精神了,叶子舒展开来,瓜蔓也悄无声息地蜿蜒舒活起来。每天我只能和姥爷来回挑几次,十几天以后才给所有的瓜秧浇了一次水,可是前面浇过水的瓜秧又渴的低眉顺眼地乞求雨水的润泽了。   终于,在我和姥爷不停地挑水补救下,瓜秧有了精神,瓜蛋蛋也越长越圆,越来越饱满了,虽然肩头的红肿仍在火烧火燎地疼,眼看着日益丰满的西瓜,我和姥爷笑眯眯地摸摸这个,敲敲那个,似乎连日头也失去了往日的威力。   眼看着要瓜熟蒂落了,爷爷徒步回村去赶驴车回来拉瓜,说第二天晚上准能赶回来,留下我和瓜棚孤单地守望着丰收在望的瓜地。每个人都会独自面对寂寞孤独和恐惧,独自承担寂寞孤独带来的大面积恐慌。这荒山野地十天半月也不见一个人的踪影,我追蚂蚱追烦了,随手乱扔石头,惊起一群群蚂蚱惊慌失措地乱蹦乱跳。远处,几只乌鸦似翩飞的黑蝴蝶,呱呱的叫声在空旷的野地里回荡着。我起身去找我的玩伴,几只居住在瓜地边的黄鼠狼。初春时节,他们曾刨开瓜窝,把瓜籽咬碎一地留下过罪证,这让我很轻易地找到了他们的家,并不时去骚扰一下这些拖着长尾巴的家伙。现在我正在和一只贼头贼脑的家伙对峙着,我守在他家不远处,只要他想出来觅食,我就拿石块丢他,我们像两个捉迷藏的玩伴,只不过,总是他在藏我在找。   眼看着天一点点暗下来,我内心的恐惧像一团黑雾弥散开来,我就在黑雾的中间进退不得。天黑之前就钻进瓜棚,用大木头棒子顶好窝棚的门,点起那盏昏黄摇曳的煤油灯,守着如豆的孤灯,看着墙上可怖的影子,想象着最可怕的恶魔,待油尽灯灭,我也不知不觉睡着了。   终于在第二天晚上天黑尽了,姥爷才赶着两辆驴车来到了瓜地。第三天一大早,我们就开始摘瓜装瓜,累了就砸开一个西瓜,品尝着甜津津的西瓜,更懂得了收获的喜悦。这时,一个工人打扮的人走近瓜地来讨水喝。姥爷砸开一个西瓜给他解渴,一边抽着旱烟一边和他聊了起来。他告诉姥爷,他是为黄河二期提灌工程搞测量的,这里大片大片的土地都会被开垦为水地了,以后即使大旱了,农民也不怕了,你们的日子会好起来的。姥爷听了,笑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地给他砸西瓜。我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万亩良田,水顺着沟渠欢笑着流进田地里,庄稼绿油油地可精神了。   荒凉空旷的戈壁滩上,两辆驴车不紧不慢地在路上颠簸摇晃着。夕阳收起了最后一抹余辉跳下西山回家睡觉了。一轮明月正慢慢从戈壁滩上升起,驴尾巴上的那个太阳看不见了,而我们的心头已经升起了一轮更大更亮的太阳......                     2010年5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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