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去世

二叔去世


　　二叔突然去世了。
　　电话铃响起的时候，我正在梦中，好像是老爹在给我们姐弟安顿什么事情，似乎就是与老家有关的。睁开眼，看见天还没有亮，心里就一下子紧张起来，这么早来电话，肯定是家里有紧急的事情。顾不得穿鞋跑出去，果然是妈打来的，心里就又是一紧。
　　妈说：你二叔不在了。我愣在那里，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怀疑自己听错了。
　　就在昨天晚上，我们还在一起说到二叔，妈告诉我堂弟要给二叔过寿，前天开车来请我们，是在下周的星期六。我算了算时间，正好是周末，我和大弟都可以去的。叔叔婶婶在临泽，平时上班时间紧，每逢老家有事情，除非周末，我和弟弟很少回去，总是爹妈两个人去。这次，都想好了要去给他祝寿的，没想到，他竟然突然走了。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了，我们和二叔虽然隔得远，平日里也很少见面，但毕竟是血肉相连的亲人，心底里那种疼痛的感觉还是特别清晰。
　　一会儿，堂弟海开车过来接老爹。三叔也一起过来了。我简单收拾了一下就打车到了爹妈家里。一进门，我、爹妈、三叔、堂弟、弟弟弟媳，每个人的眼里就都涌出眼泪。二叔比老爹小三岁，一直很精神，很少有病痛。地里的农活，家里的牲畜喂养哪一样都少不了他，他还养着一大群羊，几乎天天都要出去放羊。老爹兄妹五人，只有他没有血压不高，平日里有个头疼感冒的，吃几片药就好了。谁能想到，他会走得这么快？
　　三叔说：昨天下午，二叔出去放羊了，晚饭后又去清理了牛圈里的粪，十二点多还给牛添了草料。晚上一点多的时候觉得心口疼，儿女们就开车送到了县医院，不到三点，人就没了。
　　三叔又说，出门的时候，二叔是自己走的，进医院的时候，二叔也是自己走的，就连擦了口水的纸巾，他也不让女儿拿，自己跑到垃圾桶那里扔的，谁能想到短短的一个多小时过去，就被抬着回来了呢。
　　我们判断二叔可能是心肌梗塞。也怀疑是医院里给耽搁了。堂姐说到了医院先是找不到医生，等找到了，却是个很年轻的小伙子，态度很不好。不急着看病人的情况，却问他们要病例来慢慢翻看，堂兄哥俩陪着医生看病例，堂姐陪着二叔坐在医院的过道里等了半天，等到医生终于看完了病例开了药来输液的时候，二叔已经手脚冰凉了，还不到二十分钟，液体就不走了。医生过来看了，才进行了抢救措施，但已经晚了。
　　但无论怎样，都晚了。只有接受现实。老爹和三叔四叔一起去了坟地，陪着请来的道士去给二叔“点穴”。然后又帮着二叔的两个儿子操办丧事。叔叔他们属于宗族社，一个社里的人基本上都是一个家族的，遇到婚丧嫁娶的事情，许多人都会来帮忙。自然有主事的人。老爹和叔叔们不需要做具体的事情，只是坐在那里一遍遍地说着二叔生前的事情。一声声地叹息。
　　中午躺在三叔家的炕上，一向头挨着枕头呼噜声就起来的老爹却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过一会儿，长长叹一口气，过一会儿，叹一口气，躺了一会儿就起身往二叔家里去了。
　　晚上，老爹，三叔，四叔，姑妈几个人坐在一起，又是一声接一声的哀叹。
　　三叔说：要是他过来在我家拿速效救心丸含在嘴里，再去医院就好了。
　　姑妈嗓子已经哭哑了，眼睛也肿着，说：好端端的人，我昨天下午还过来和他一起说了半天话呢……
　　四叔说：也许不去医院就把村上诊所的那个杨大夫请来先打上一针就好了。
　　好半天，大家都不说话，只是不停地抽烟，叹息……
　　老爹说：看来凡是有利也有弊啊，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儿子女婿都新买了车，有条件立刻送到医院，却不知道这样的病怕的就是路上颠簸……
　　三叔说：他连兰州都没有去过呢……
　　姑妈说：倒是病上一段时间，人也有个思想准备啊……
　　老爹说：好好的兄妹五个，这会儿掰了个豁豁……
　　一句话说得几个人都是老泪纵横。
　　很晚了，老爹和叔叔们都不睡觉。呆呆地坐在沙发上。长久地不说话。只是抽烟，满屋子的烟雾熏得每个人的眼睛都酸涩。我们一遍遍地催促，他们就一声声地叹气。直叹得人心里酸酸的，我眼前就浮现出二叔见到我们时满脸的笑，眼泪就止不住地留下来了……
　　
[ 本帖最后由 zfx875206 于 2011-4-27 21:03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