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在的顾客

      我家一间门面房，要堆货，要做会客厅，有点乱，有点挤。我到大门口拿把扫帚靶机把家里扫扫。门口停着俩电瓶三轮车，把我的门堵的死死地。我从车屁股后面绕过去，拿扫帚靶机。心里有点发毛：“这车停的？！”三轮车上坐着位男子。但是我没有作声。我养成了瘾忍的性格，每个人都可能是潜在的顾客。对人对事都有一种敬畏心理。

      等我扫好了地，出来倒垃圾的时候，电瓶三轮车上的小伙子问我：“章师傅在不在家啊？”他也不下来，懒洋洋地。我说：“不在家，干活去了。你找他啊？我来打电话给他吧？”“不用，不用，我已经打过电话了。他马上回来。”我突然灵光一闪：“你是八团的人吧？”“是的，你是怎么知道的？”“他这几天是不是在你家做事啊？”“嗯嗯”

     因为附近的人我大都认识，或者看着面熟。这个小伙子面生。八团离我们这里大概有十几里路吧。他说他不大待在家里。常年在外面打工。小伙子穿的是干活的衣服，一双棕色的皮鞋质地很好，沾满了黄泥巴浆子。说话的当间，章师傅回来了。他们互相递烟“抽我的!”"到我家来了，抽我的！”客气了几句。

      他询问了几款油烟机的价格，性能。章师傅演示给他看了。油烟机开着的时候，他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本《读者》，油烟机牢牢地吸住，掉不下来。不要说油烟咯！

     他又问了问马桶的价格。我说有贵的有便宜的，从300块到2000块不等的价格。他说搞个中等的马桶，大差不差就行了。他又问开关面板之类的，章师傅给他推荐我家做的“飞雕”品牌。他说：“好吧，你看着办。下水管，线管，电线这些材料你自己带去。我东也是买西也是买，章师傅人厚道！就做你家生意！”

      “我爸爸说去年在你家吃过饭。”小伙子补充道。
        “是那个黑黑的瘦瘦的高高的老头吧？”
        “嗯，是的”

      想起来了，去年夏天，有一班人沿街挖下水道。挖到我门口的时候，章师傅认识里面一个瘦高个的老头，说是在他家干过一天活。他客气的很。章师傅吩咐我中午炒几个菜，喊老人家到我家来喝酒。我炒了几个小菜，还剁了盘烤鸭。喊他们那一班人都来吃饭。我不能说就喊那个熟识的人，撇想他的同伴撒？这么小器的事我做不出来。那几个人说小吃部已经定好了午餐，十块钱一份的快餐饭。只有小伙子的爸爸一个人来了。我倒了杯自己泡的枸杞酒端给他。他起先拘束的很，一杯酒下肚，话就多了起来。

       他虽然黑瘦黑瘦地，但是精神矍铄。六十几岁，做小工一百二十块钱一天。中午吃一餐十块钱，还能挣一百一。章师傅是个非常好客的人，两个人推杯换盏。起先老人还不好意思，光对他的黄球鞋看，鞋底沾了黄泥巴。弄脏了我的地面砖。我看出了他的心思道：“不要紧！不要紧！都是干活的人，那有那么好的，开店蛮，等下我来拖。”

      没想到今年他家老房子改造，厨房厕所重新装修。连工带料要在我家做两万多块钱的生意。

      章师傅说要把看不起的人看得起！要把看不惯的人看的惯！前一句我能够做到，后一句有点难。




2018.4.16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