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时分

晨起，被孩子翻动身体吵醒，给她盖好被子后，已无睡意。于是起床。

来到北面阳台改建的书房，往窗外望去，已经是破晓时分。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5:10。只见窗外远处已经可以看清后山的山峦曲线和天际的分界。沿山而上的那一排排房屋的轮廓也渐渐显现。只有几户人家点着橘红色的灯光。整个大地似乎还沉浸在睡眠之中。笼罩着一层薄薄暗色。

只有早起的鸟儿已经开始啼鸣，几只鸟之间的啼鸣似乎有一种呼应，好似人与人之间的互相问候。我站立在窗口，享受般地侧耳倾听这天籁之音。

大约过了一刻钟后，整个世界似乎被唤醒。远处近处的绿色全部显现出来。远处山峦上深浅不一的树冠的颜色呈现出一种层次感，那是四月里特有的景色，树冠开始变得非常繁茂，大片的新叶抽发伴随着一种浓重的植物气息。四月的栗树，开满了细细碎碎的毛虫状小花。远远看去，一丛一丛如副高云朵状的浅绿色树冠，煞是可爱。整个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栗花的香气。近处的坡地上一排排的蔬菜也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大蒜一垄垄地长得很粗壮，莴苣笋也在晨露中挺立着……满眼都是绿色。只是屋后的两株泡桐树已经枯死了一株，我仔细瞧，才看见是被人从底下扒掉了一圈树皮。我猜想是附近从乡下搬来的邻居为了种地，争夺一片阳光，才如此戕害它的。另一棵树冠上开着大朵大朵的喇叭型的白花，花筒上有密密麻麻的紫色小点。

许久没有这样细致观察晨起时的景色，觉得有一些惊喜。忽而又想起以往曾观察过的暮色景致，大致也是有些相似的。破晓也好，暮色也罢，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瞬息万变。让人觉出时光的珍贵难得。所有的景色都是时光中的景色。

想起早年读过一本厚厚的大部头书，丹尼尔斯•布尔斯廷的《创造者》，其中有一章，介绍印象主义画派。那一流派画家主张到室外去，画自己印象中的景色，如果看到的太阳是绿色的，入画时太阳就画成绿色；如果树叶在午后的阳光照耀下闪着白光，树叶就画成白色；这些画家还时常对同一景色的不同时间段采风写生，从而画出印象迥异的室外风景图来。这样一种绘画的思潮，很快影响到当时的整个文艺界，并对后世的文艺发展也影响深远。那种古典的绘画风格逐渐被冷落，人们开始走到室外，重新观察，重新思考看到的各种人世风景。

印象主义画派的画家就是这么重视每一个瞬间里变幻莫测的景致，他们对光影的神奇捕捉能力让人叹为观止。

而我，也愿意用文字，忠实地记录下我看到的每一分，每一秒的时光中的不同颜色。并开始重新思考，这些不同颜色，究竟代表着哪些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