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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袖口的灰

2020-09-17叙事散文素喜
首先来谈谈理发或者美发。时下,据说国人正在把外国的“脱你盖”风格融会贯通到国内人民的脑袋上。我正兀自疑惑这个“脱你盖”是不是要把人剃成秃子,解释说,就是充分展现个性强调棱角分明的一种风格。其中一个代表发型是这样的:脑袋两侧剃得光光,头顶中间

首先来谈谈理发或者美发。时下,据说国人正在把外国的“脱你盖”风格融会贯通到国内人民的脑袋上。我正兀自疑惑这个“脱你盖”是不是要把人剃成秃子,解释说,就是充分展现个性强调棱角分明的一种风格。其中一个代表发型是这样的:脑袋两侧剃得光光,头顶中间留出一块地方让它长着不剃,这就是万人迷小贝剃的那个中国“阿福头”--“莫洗干”,通译为“莫希干”。 之前,据说引导国内美发潮流的风格就是“标榜”。我不确切的知道我们这里的“标榜”美发店是否为广州“标榜”总部的连锁或者加盟店。走过那条美发街,看到“曼都”、“焦点2000”、“风格”,还有后来朝族人开的“崔慧贞美发”,看起来没多大区别:透明的玻璃门,高分贝的流行歌曲,里面男男女女,几个店员忙忙活活,有长发男人扎了一大条黄马尾,有女美发师脑袋象秋天被扫荡了的华北平原,还有人象脑袋上披了一把五颜六色的拖布头,少有人把自己整的清清爽爽利利索索。用这篇文字的主人公那点知识来看,他们都抛弃了早期的“标榜风格”,甚至跟后起之秀“沙宣”也不沾边,他们走的仍然是“莫洗干”路线。说到这里,不禁让人想到有这样一句话说得好,“头发有点像女人的裙子,不长不短很保险但容易落于平庸,就像能把曳地长裙和超短裙穿出味道的女人总是能得高分”…… 现在说一下“标榜”风格,这种风格比较圆润,主要作用在于弥补掩饰缺陷。打个比方说,王二要理发,他长了一张马脸,理发师给他洗头发,擦至半干,然后刀起发落,吹干修整后一看:嘿,这小伙子精神!脑袋两侧头发蓬松柔顺,额前有短刘海稍微遮掩了低发际线,一张马脸没了!这就是“标榜”风格;反之,这两侧用来平衡脸部线条的头发统统剪光,末了,王二还留出来一把黝黑的长胡子,使人望上去直觉得王二没长脖子,下巴连着胸脯,嘿,这就对了,“托尼盖”要的就是这效果。在大街上走,回头率绝对百分百。
安嘉的行事作风颇有点“标榜”风格:她穿了一件奶油色(大概是,或者近似)羽绒服,春天穿了没洗,袖口成黑的了,一开始穿着的时候,就觉得那道黑色很刺目,努力地捂着它,不想让这种煞风景的感觉在心里无边放大。后来太热,就把它脱下来倚着,双臂很警戒的环抱在胸前,这种警戒拘谨是她应对紧张尴尬的常用伎俩。 现在,女主人公和男主人公已经各就各位,准备走进不知谁布置好的故事中: 局里人员调整,他被调进新闻部,和她一个组,跟她斜对桌。他搬过来的时候可真简单,桌子上只有一个空文件夹,一支黑色钢笔,一只蓝色纸篓,一只水晶烟灰缸。以前只是中午在餐厅吃饭见过,跟其他男同事一样,她对他一无所知。 然而噩梦开始了。她天生对烟过敏,一闻到吸烟的味道鼻炎就犯。在他来之前,办公室四女三男都不吸烟。他却相反,只要一坐下,第一声就是打火机的噼啪声。她用余光看到他面前烟雾升腾,就马上背过身去。打扫卫生,她发现他把烟灰直接倒进纸篓里,地上落的到处都是。 有一天,她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收到他电话。他出去采风,有一篇稿子上边催。烦她帮他找出来打印好交上,说稿件就在某一个抽屉里。她拉开他的抽屉,大为头疼:简直比一个女人的坤包还让人不得要领。各种香烟、好几个打火机,连外面街摊上一块钱一个的打火机都有。杂志和稿件,信,手表,圆珠笔。好不容易翻出来他要的那篇稿子,她无奈地笑,这字没法看。每个字的横还是横着的,一到竖或者折,就东倚西靠,好像是极端不耐烦地写出来的。笔画一点力气都没有,就像小时候淘气把钢笔笔尖反过来写的那么细弱。 回来以后,他对她表示谢意,请她喝咖啡。她趁机告诉他她对烟过敏的事情。尤其在汽车上,闻到烟味,她晕车特别厉害,恨不得把胃都吐出来。有一次坐长途车,前面一个小哥吸个不停,她实在忍不住了,请他不要再吸,那个小哥居然直接把烟雾喷在她脸上。听完她的话,他说“那以后我不吸了。” 后来只要她在,他果然没有吸过。他改为吃零食,经常带一兜子苹果或者桃子,有时候也带黄瓜西红柿,分给大家吃。屋里其他几个人有一天议论这件事,她在心里偷笑。 有一次,他邀请她一起去附近一个海滨城市去玩。在海边吹海风,吹了一整天。他给她买冰激凌,又请她吃海鲜。还特意给她拍了很多照片,漂亮的简直不像她。晚上召集了一班朋友去唱卡拉OK,他居然把零点乐队的《爱不爱我》唱得几近原唱。 几天之前,相爱五年的男朋友跟她分手了。 她跟一关系不错的女同事谈及他的好。同事大惊,说他最滑头,惯会见风使舵左右逢源,另外一个女同事说以前和他在同一部门,他经常喝得醉醺醺的来上班。原来在别人眼里,他是个善于拍马逢迎的一烟鬼酒鬼。而在她眼中,他是一个深情的歌手。 “这个男人挺有意思”。想到这,安嘉把正咬了一半的桔子“咕嘟”一声咽下去,然后她拍拍手,站起来,再拍拍手,又坐下去。 日子就在这几个动作中被掀过去,掀过去,过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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