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水流觞

曲水流觞
李华新

济南有一个街巷叫曲水亭街，这条街巷直到今天依旧保存着昔日的风貌，“曲水”说得是这里的河道弯曲；“亭”则是说当年，在街的中部偏南的小兴隆街西口南边的东岸，建有一个敞亭。而后这里又有了一个茶社，取名为“曲水亭”。故而这条街便有了曲水亭的街名。

而至于这里是否有过诗人幸会的“曲水流觞”的雅集，有文载，在南北朝时，这里就有文人雅集于此。只是；流传更广的是曾经有过茶社、棋社的事情，倒是为济南人所津津乐道。

对于曲水亭街说句实话，当年对这条街的感觉，不会像那些专程来访的游人那样，这里东临德王府，西看济南最大的文庙，便自然具有了人文气息，也因为这里的曲水流势，使得这里泉水蜿蜒流转，杨柳依依。此番景色，为这里平添了几许江南水乡的韵味，也因此使得济南的曲水流畅，又有了诠释文人雅集寄兴的场景，更使这里的景象，抑或是把济南景致的那份静谧、那份恬淡，那份悠然，以及那沿河四季景色：春的柳枝轻拂、夏的荷香四溢，秋的鹭鸟蹁跹，冬的踏雪品茗的感觉，都把济南的另种潇洒似江南的感觉，用这样的一条街巷活泼和生动起来，并一直延续至今。

我之于曲水亭，实在是因为那会儿我住在宽洪街，时常去省图书馆借书，去的时候，从南门出、穿舜井街、过泉城路后北去，右侧的墙内就是珍珠泉，沿着那条仅仅可以容一辆人力车宽的小巷--西更道街到北头，就到了曲水亭街。清澈见底的河水，河中水草随流水摇曳，几只在河中游弋的白鸭，河畔有女人在那儿洗衣。河边有摇曳着蒲扇下棋的老人。这就是昔日的曲水亭街的经典一幕。
曲水亭街，是因为原来街的南头有一亭的缘故，这里济南文人雅士聚会的地方，加之这儿的河道弯曲溪水流势较缓，很有一番此处可以吟诗弄情的环境，因而文人的灵感，也就屡屡被激发和释放。

清澈的流水自珍珠泉流出之后，便进入到曲水亭街了，而后便一头进入那个叫百花洲的大池子，这里也是可以看做是进入碧波荡漾的大明湖的一个小小的不显山不露水的序章。

济南早期的棋社就在曲水亭，所以，在这儿就有济南文人模仿王羲之所写千古文章<<兰亭集序>>的所记的盛景，也把这儿的弯弯流水和文人的雅兴一同创造出了济南的“曲水流觞”。其实，济南早在南北朝时就有了“曲水流觞”的雅集。

济南的散文作家许评在他的“流杯池和曲水亭”一文中写到， －－“曲水流觞”是文人雅士的一种风高雅趣的诗酒盛会，也是春暖花开季节的游乐活动。当是时，人们用觞杯满盛酒浆。放在托盘上，然后把托盘放在流杯池的水面上，使酒杯顺流飘下。人们在曲水河的弯曲之处列坐两岸。酒杯漂至拐外处，停下，坐在河边的人就要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于是美文边随手写就而成。剩下的就是等着被后人传颂了。
据说，这种诗酒盛会一直持续到清代。

清代的曲水亭，南有起凤桥，北有百花桥。由于这里的风景独特，清代著名书画家，扬州八怪之一的郑板桥特为这亭子题写了一幅对联。“三橼茅屋，两道小桥；几株垂杨，一湾流水。清代的诗人王初桐就在<<济南竹枝词>>描写了这一带的流水、小桥、亭榭和洗衣人等清丽雅致的景象：”曲水亭南录事搅拌，朱门紧靠短桥斜，有人桥上湔裙坐，手际漂过片片花。“亭子”内设有茶坐，可供游人休息品茗，还备有围棋、象棋，为棋迷们“手谈”提供方便。后来济南的围棋爱好者便在这里成立了“济南围棋社”培养出了很多知名的围棋高手.....

亭子上贴过这样的对联：忙里偷闲，下盘棋去；闹中取静，泡豌茶来。

这里所说的闹中取静，也有一定的道理，因为这曲水亭不仅靠近百花州和大明湖，游览的人比较多，而且这样的景色，的确要比现在城市里的水泥森林的感觉，不知要好出多少倍。而且还有一个亭实在的理由是，到了夏天这里要比市里和商埠一带凉快。
济南的曲水流觞，如今人们只能通过这些描述，可以体味出当年济南府的那些往来文人的雅兴，现在即使是曲水亭的一些老住户，也不能确切知道当年是一番何样景色，还是文人敏感，在昔日文人的描述中发现了属于文人的生活情趣。不过只是前些年，居住在这里的居民有的在河里涮拖把，有的则是用满手洗衣的泡沫搅动一河清澈流水，那就使得这几近弯曲的流水，也只能雅兴全无了。

好在，现在的曲水亭畔，如此“焚琴烹茶”的事没有了，每到济南的秋天这里的百姓都会把自己的菊花摆放在河边，一是可以平添一河菊花清香四溢，二是这里的居民已经把下棋的嗜好，转移到了侍花弄草的雅兴上来了。

不过相比于临沂蒗玡的王氏写作《兰亭集序》地的那水脉，济南的流泉要比兰亭之处的流水好很多，但是“文人之闻，仍以文章千古为盛事”，所以，济南的曲水流觞现在依旧只是文人的雅兴，而少了些千古文章，即使是有那，也只无法被流水传颂了。
昔日的曲水亭因弯曲而有致，因有曲水流觞的故事，而使得这里生出几多文人雅兴，曲水亭因水多来自济南的名泉珍珠泉，又因蜿蜒曲折水至大明湖，其流水之势，尤能体味作文需要“曲”的心得，所以仅仅是一个“曲水”就让文人诗脉打开，贯通文脉。可见，品茗博弈，似乎更是与文人个性和谐相处。所以作为一个已经消失的文坛游戏，似乎旧景难以再现了，然而，那些名士雅韵，却因曲水亭街的泉水汇而成河的清澈之水，依旧活泼泼的流淌，使得这济南老街巷演绎出的传说，生生不息，汩汩流淌。

想当年，曲水亭一带，一派歌舞升平，人流如梭，店铺甚多；又因这里靠近府衙，便就有了几分冷静幽深，千百年来积攒的文化气息，便不时被举子世人发觉和捡拾。而曲水亭处的如此婉约有致、更是济南的文脉不断补给、生发不断。

济南的经典，同时也在进行着交换和买卖，因为这里曾经的一些街区（比如大布政司街、小布政司街、芙蓉街、后宰门街，也包括着曲水亭街），曾经是古董、陶器、古字画、碑帖、古书籍的交换的地方，这对于现代人来说。这似乎是一个待开发的题目，也就长久纠结于济南文人心间。

也因此而使得人们相信，济南的文化源流，就在这些具有人文底蕴与泉相伴相生的“曲水”街巷深处。
（济南 李华新） [ 本帖最后由 李华新 于 2011-3-7 18:07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