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树

街树
武志强

　　街两旁是葱郁的树林，我喜欢这些杨树林，树种是本地的，夏天的时候，树的叶子是绿色的，到冬天，树上的叶子就都落光了。走在这条街上，望着天空，我就想，仿佛有过的青春并没有流走，还挂在树枝头。她还在这个世界上，并没有离去。 　　我当然知道她已经离开了我，不再在这个世界上存活。只是我一天中的多数时光是在回忆中度过，而回忆里总有一个她，有她的身影和呼吸。每当我走在这街上，就能感觉到你的存在，你在我身边，与我一起行走。我们呼吸着同样的空气。我们有同样的优乐。我想象着她，在一个想象的世界里，感受她精神的存在。我想象着她，仿佛这样我就能打动她，她的心为我而跳动。 　　在有阳光的日子里，独自走在这条街上，两旁的街树，每一棵看起来都是那么含情脉脉，我品尝着与她们在一起时的快乐。青春年少自然可以放歌，我这个中年人就只有默默无言了。但是无言并不代表我无情，我只是沉浸在回忆的时光中，感受着我曾经有过的幸福。我们曾经是一体的，只是现在分开了。我在这里随处都能看见她是身影，我们在一起拥抱、亲吻，留下恋人在一起时才有的蜜甜。这里的每一棵树都可以作证。 　　我在这条街上走着，一边想着她对我说过的话，那些甜蜜的话语在我心间。我能想见她当初羞涩的眼神，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她细白的皮肤，这些都让我难忘。透过树枝的光线斑驳的落在街面上，就像一件件在我内心里罗列的往事，我想起某一天，我骑车带着她，在无人的马路上飞驰，她欢快的笑声就响在我身后。那个时候我不知道死亡是什么，也没有意识到这世界上还有永恒存在。在我拥抱着她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是一个长大的男人了，我要保护她，给她一辈子的幸福。如果说我今生犯过什么错，那就是我未能挽留住她，让她先我而去了。这样想着的时候，我就真想对她说：“亲爱的，你能原谅我所犯的错吗？” 　　我走在街上的时候，总感觉她就走在我的前面，并不时的回头张望我，这样我就能唤着她的名字，叫她停下来，因为她走的太快了，我跟不上她的脚步。但有时我就看不见她了，不知她去了哪里。这样我就不得不仔细看每一棵树，看树的背后，认为她就藏在树后面。这样一棵棵的树看下来，我就觉得这条街好长，时间过得好慢。我对两旁的街树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情，是爱情抑或怀念？总之我说不清楚一种又是痛又是爱的感受。 　　对于我的生命来说，这条街道真是充满了内容，走在它的上面，我就能回到过去的时光，我总是轻易就能打开一扇扇过去的大门，看到昔日的生活和光景。从那树的上面有音乐在响起，并落在我的头上。我喜欢这里的四季，这当然与她不可分割。因为你一旦把自己的生命与对方联系在了一起，那么你们彼此的生命就再也不会分开了。如果说我对这里的落叶情有独钟，那只是因为我热爱的一切，我熟悉这里的一切。我在这里寻找她当年的脚印，那一定是为我留下的。想到这里，我的眼眶竟有些湿润了，泪眼迷糊中，我在一棵棵街树上看到了她活泼的身影，那么一个快乐、年青的生命，我不能就此相信她已经离我而去了，这个现实至现在我都无法接受。 　　岁月可以匆匆流过，但我对她的思念不会改变。想她的时候，我就会到这条街上走一走，而这条街道也总在静静等着我的到来，两旁的街树张开双臂迎接着我，默默无语里透露出一种喜悦。而我自己每走上去时，心情里总会有些激动。觉得生活就像是一场梦，我是又回到了梦里，梦里我们相逢。因此我格外喜爱这里的阳光，阳光金灿灿的，风铃一般奏响着，世间所有的相爱都像是一场典礼，庄重、热烈、神圣、纯洁。 　　这条街就是我们相爱的地点，那时的所有街树都可以作证，那是一个美好的春天，对于春天人们总是久怀向往，当它终于到来时，就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在像花一样开放，我们俩个就是在一个美好的春日相识、相爱的，幸福来得有点太突然了，以致我还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它就来了。我在她的面前显得有点惊慌失措，语无伦次，而她则坦然、大方，一看就是那种见过世面的人。在她揶揄微笑的眼神里，我看出了她对我的好感。这样的时刻每次想起来都让我激动不已。每次想起来，都像是在重新开始。 　　其实我对她的感情是写不尽的，我留恋这条街道，其实是留恋着她。我抚摸着这些街树时，就像是我仍能抚摸着她，她那让我感觉温存的身体，那身体上有女性特有的芬芳气息。不论时间流走多少，我都不会忘记她。我记得她身体的气味，而今我再也看不见她，我顿时难抑心中的悲痛。我踉跄着脚步，不得不上前扶住一棵树喘息着。 　　这么些年了，离开她，我就再也没有找到自己的幸福，她成为我生命幸福的唯一。这使我的怀念总显得有几分悲怆。我不知道未来没有她的时光我怎么一个人度过。我只能一次次走上这条街道，暗自抒发对她的怀念。我带着我这样一颗破碎的心，是来此寻找安慰吗？也不全是。我总觉得只有在这里，我们才是清晰的在一起的，阳光在拥抱着我们。我们互相温暖着对方，倾诉心曲。从那一天开始，我就把我的生命交予她了，仿佛我已经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我们将会在另一个世界重逢。 　　另一个世界里也会有这样一条街道，街道上洒满阳光，两旁街树深情而立，默默守望着我们。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份爱情将更显得宝贵，成为我生命中不可多得的财富。在她温柔而深情的注目下，我会默默含笑，自觉到自己的幸福。 　　许多年，两旁的街树悄无声息，看着我在此经历。我在这条街上经历着人生的四季，也经历着这条街的四季，看它叶生叶绿，也看它叶落叶飘，也看我那些生命中的思绪，在此生长和飘远。我喜欢独自走在这条街上，内心空旷而干净，就像秋天时的天空，让我在宁静里有一种旷远的追怀。无论爱过、恨过，我不悔从前的经历，我会更珍惜现在的生活，珍惜自己拥有的幸福。同时也把祝福送给远方的她。

武志强
[ 本帖最后由 wzq3316 于 2011-3-15 16:46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