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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散文

托派传奇

2021-12-23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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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托派,源于托洛茨基。他是共产主义运动重要的革命家,第三国际、第四国际的主要缔造者。俄国十月革命的领导人。革命进行中,共同利益一致,同心协力。革命胜利后,利益和权力,成了关注点。同心变分心,协力斗权谋。托洛茨基不容于斯大林,1927年被开除出党;1928年被流放阿拉木图,1929年被驱逐出境,先到土耳其,后去法国、挪威,最后亡命墨西哥。一路被跟踪追逐,托洛茨基边走边写,抨击揭露斯大林。结怨至深。1940年8月20日斯大林派刺客到他住所,用斧头猛砍托洛茨基头颅,送医院,21日死去。他提倡暴力,领导暴力革命,功成名就;结局于暴力,功德圆满。
  
      托洛茨基面授机宜的中国朋友是刘仁静。

      刘仁静(1902-1987)湖北应县人。中共第一次代表大会代表。1922年11月,和陈独秀一同出席在莫斯科召开的共产国际第四次代表大会,代替陈作大会发言,受到赞赏。当时苏联第二号领袖托洛茨基单独接见了他。会议期间还结识了列宁。1926年再次赴苏,入国际党校列宁学院学习。1929年学习结业,拿到共产国际护照,他没有回国。而是去欧洲寻访托洛茨基,法国,德国,转到挪威才打听到托洛茨基的下落。于是掉头向南直奔土耳其。二人相见,无比激动,刘仁静住在托洛茨基家旁边的小旅馆,每天早餐后到托家,在他家吃午饭,下午一起散步或划船。刘仁静住了小一个月。临走,托洛茨基给他一篇文章《中国目前政治形势和反对派(布尔什维克-列宁派)的任务》。1929年8月回到上海,拒绝党的批评,不交代和托洛茨基的关系,被开除党籍。他以托洛茨基的代表自居,惟我独尊,人缘差,孤立游离,没有合作者。为了温饱,做翻译,甚至到国民党特务机关做过事。1949年后,在人民日报发表声明,承认错误,决心为新中国效力。先后在师范大学教书,人民出版社当编辑。文革被关押12年,1979年,77岁才恢复自由。任国务院参事。拨乱反正,弄清历史真相。采访他的络绎不绝,提起青春年少,兴奋激动,乐于接待。精神好,动力足,爱活动。1987年,85岁,清晨去操场舞剑,途中过马路时,被公交车撞倒,头部受伤,送医院,去世。

       郑超麟(1901-1998)福建漳平人,1919年勤工俭学去法国。1922年和周恩来、赵世炎等18人为代表成立“少年共产党”。后被派往苏联在“东方劳动者大学”研究马克思主义。1924年春李大钊主持他的入党仪式。7月回国参加中央宣传部的工作。参加了“五卅运动”和工人起义。参加了“八七会议”。秘密返回上海担任新的党报《布尔什维克》的主编。1929年以后转向“托派”,不久被国民党逮捕判15年徒刑。抗战爆发,提前获释。和妻子刘静贞躲到安徽乡间养病,翻译托洛茨基著作。1940年回上海,入托派组织领导机关。1941年日军占领上海租界,革命活动被压制。直到1945年抗战胜利,他写作,编辑托派地下刊物《国际主义者》。上海解放前夕,他所属的一派改组为“中国国际主义工人党”,他是七位领导者之一。1952年12月22日(21日是斯大林生日),中国托派拉网式入狱。他在铁窗内生活了二十七年,1979年6月,走出监狱。
  
      他又生活了十九年。是紧张忙碌的最后岁月。思索、写作、接待采访,还当着上海政协委员。有近百万字的文稿留给后人。能问世的不多。他的回忆录,内部发行一千部。他的夫人刘静贞,等候了他27年,夫妇团聚仅半年,就先行离去。1938年二人生一男孩,1945年夭折;他晚年是他侄孙女照料侍奉。最可贵,苦难压身,精神无损;漫长岁月,绝无虚掷!
  
       1931年入国民党监狱,辗转多处。1935年在南京国民党中央军人监狱。监狱领下任务:翻译《德国军事法典》。监狱长找了五个人,郑超麟(他熟悉英法德俄语言文字)、潘梓年、楼适夷等,除郑超麟外,都只是读德文初级课本的程度。但应承下这差事,不能见面的难友,就可以见面相聚,机不可失。郑超麟承担下来。五个人围一张大案子,每人发一厚册德文原著,词典、课本、稿纸。说是翻译,实是一位老师带四个学生学德文。有两个学法文的他也教法文。他自己翻译了德国的《布登孛洛克一家》,俄国《诸神复活》,法国纪德《苏联归来》等文艺作品。
  
       1952年12月进新社会的监狱,他想:“只能研究远离政治的东西。我选择了音韵学和语法。”“为了研究音韵学,我买了词集和诗集,在狱中读诗词是一种享受。”读诗词,技痒,自己写诗填词。曾经创作了几百首,文革时被焚毁。晚年靠回忆,出版了诗词集:《玉尹残集》。能记起的还不到一百首,这些诗词写了他的经历,他的胸襟和情怀。烘托出他的精神境界和文学才华。值得品味、效法。

       早年他用“满江红”翻译法国马赛曲:
  
      祖国儿孙,齐奋起,执戈横槊!看此日,敌兵侵我,山川城郭。专制魔王相结合,自由民族悬危索。听四邻野兽正横行,噑声恶。
      卫家国,扶老弱,护儿女,駆侵略。是男儿志气,责无旁托。高举血旗冲敌阵,急擂战鼓摇山岳。教兽兵流血灌吾田,尸填壑。

      我们看到了岳武穆的怒发冲冠“笑谈渴饮匈奴血”,也看到了辛稼轩的“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用宋词格律套法国歌曲,读来铿锵响亮,功底深厚的再创作。以中文的美传原作的神。

       他坚似铁也柔如水,热烘烘暖融融,温馨可掬:
   
       风入松 (圣诞,佳缘)
   
       皮裘皮帽白须翁,裘帽染猩红。鹿车独驾驰驱急,斜阳照白雪苍松。车上载来节礼,今宵付予儿童。
       小心小眼乐融融,临睡望烟囱。当年我亦蒙恩赐,壁炉畔礼物玲珑,珍重芳心一颗,缠绵密意千重。
  
      六州歌头
  
      记年少日,秋宵永,发清兴,玉人同。人语静,晚风定,卷帘笼,影朦胧。小儿陈圆饼,华灯暝,苦茶浓。栏角凭,清光浸,两心通。竞记诗词,搜索团栾句。笑赌茶钟。叹月圆如旧,人事类霓虹,瞬息成空!在监狱,光阴撕碎,日复日,月复月,悄无声息的消耗着,有凄冷无奈。
  
      南歌子
   
      阴极阳生长,寒回暑在望。年年岁岁转轮忙,独有吾生从此永凄凉。
  
      监狱囚禁身体,情绪、想法、做梦就不限制了。

      忆王孙

      盘旋斗室炯双哞,书报无多足解愁,饭饱衣温弄笔头。思悠悠,六十衰翁何所求。

      七律  秋夜

      灯因节电墙头灭,惆怅轻抛一卷书。
      聒耳秋虫鸣静夜,窥人明月照疏扉。
      纵横铁影成棋局,断续啼痕染枕衣。
      今夜定饶南浦梦,当年悔摘乐园梨。

      说梦:重门不锁凌霄梦

      少年狂态真堪掬,要泰岱观日,匡庐瞻瀑。如今惟有,向枕上,梦断续。西风重九,记童年往事,悲欢交集。青草枯黄黄菊绽,杖屦曾陪父执。 醒日山穷水恶,梦时柳暗花明。触目荆榛迷古道,入耳笙箫伴曲声,天仙舞态轻。 多年旧事今重省,犹记残寒岁尽,忽动虎丘游兴,宝塔亭亭影。

      他的诗词多是高墙内写的,对他来说是“余事”,但有内容,不空泛,守格律,形式规整。不是“老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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