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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我意识里的履痕辞说

2021-12-23叙事散文峻毅
凝眸桌案上那厚厚一摞准备进入第一轮剪辑精炼的文稿,那是我全心投入,已经花了足足八个月的时间蹲点、调研、采访、披星戴月熬夜撰写,关于发生在具有悠远移民历史文化的慈溪,这一在新时期改革开放年间猛然崛起的新型城市,和被其包容接纳的为加快推进城乡建……
  凝眸桌案上那厚厚一摞准备进入第一轮剪辑精炼的文稿,那是我全心投入,已经花了足足八个月的时间蹲点、调研、采访、披星戴月熬夜撰写,关于发生在具有悠远移民历史文化的慈溪,这一在新时期改革开放年间猛然崛起的新型城市,和被其包容接纳的为加快推进城乡建设一体化,做出巨大贡献的近94万新市民之间的纪实篇章。越是接近截稿,越有一种如十月怀胎即临分娩的感觉,既紧张又兴奋,尤其在为书稿取名的关节上。虽然,早就拟定了以简洁好记,听着响亮,善写耐看,并且需要具有孕育其形成的历史背景蕴涵的取名原则,但还是令人无从下手,颇费心思。后受爱人送我的那幅版画所启发,更确切地说,是受那版画的印痕工艺的启发,我把书名所需要具备的历史背景的蕴涵,便落定在印痕之痕。那幅版画,图案相当简洁,只是一个女人的背影,但起初令我十分惊讶,过目难忘。那个伫立在夕阳下,是一个孤独得很丰满很有层次的背景,简直太熟悉了,无论是姿势形象,无论是着装和发型,还有隐隐约约感觉到的那股倔强得有点执着的气息,真的太像自己了,简直可以说就是自己。
  画中的她是在眺望吗?是!从画面传递的信息看,她是在眺望。可谁能陈述她在眺望什么吗?不能!从传达到我视线和触觉的,那一抹由金黄色渗和血红色趋向深处的余辉来看,我感觉她并不是在眺望,而是在静默跳舞。她给我的感觉就是在静默跳舞!
  我很清楚,静默是静态,跳舞是动态,一个人是不可能同时呈现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人既在静默中自然不可能跳舞。是的!静默跳舞之说,以汉语言逻辑的角度来说,逻辑思维严重有误,两极矛盾明显,但任何矛盾总有其特殊性。对于她来说,静默跳舞就有其突破矛盾的特殊性。也就是说,她静的只是躯壳,而舞的却是思想——或许在梳理往昔的记忆;或许在整理岁月的归档;或许正反反复复地盘点昨天,总结今天,思索明天。我不知道别人有没有看自己背影的习惯,是不是喜欢观察自己的背影,坦白地说,我时常窥视自己的背影,习惯从静窥自己的背影获取自己最简洁最明朗的信息来解剖自己,认识自己。我一向认为背影信息比正面信息更具有真实性,因为来自背影的信息没有任何附件(情绪、脸色、表情等)遮蔽虚伪,可以使得自己赤裸裸地晾晒于阳光下,无可逃逸地呈现岁月留下的痕——生活的印记,生命的纹理,思想的轨迹;无可遮蔽地呈现人生经历过的风景。
  在经历过的人生风景里,无论是令人赞美的印痕,无论是令人心碎的辗痕,无论是展示勤劳的掘痕,无论是向往改善现状的碾痕,都有其双重性,既有其昙花一现稍纵即逝的流动风景,也有坚守铁树开花历程的纪实美景。其中有独自咀嚼沉湎的心迹,更有须让自己仰视才得以看清的心鉴——发生过的故事不会因为太阳的下班而画上句号;梦境里的喜怒哀乐不会因为晨曦接替了黎明前的黑,而将产生在记忆里的冗余彻底格式化;想象着当黑暗吞没最后一缕阳光后,再美丽的色彩也将凄惨地被夜染黑,再完美的红颜也没有本事让岁月停住前行的步履,再有能耐的人也无力把历史车轮碾压留下的各种或深或浅或大或小的辙痕磨平抹尽。凡能留下存在的痕,就是其生命与艺术的伟大,更具有精神与爱的揉合,深深浅浅大大小小都能呼唤起历史的记忆。
  在我的视觉里,搁在案头的这幅版画,涵蕴了浓浓的解勾和颠覆,其丰富灵动的思想蕴藏于稳重的意象里,只是以各种丰硕富实的痕在延伸传情达意。此时的痕,毫无疑问是以版画语言的载体来呈现传递的魅力,实质就是通过凸凹、镶嵌、平孔等多姿多样且又具有各种意义的痕的肌理,在再创造的过程中将画面上那个女子的背影得以深化。换句话说,就是借助有意义的痕的语言再次艺术创作,只是需要进入痕的意识的自觉状态,才能充分发挥痕的语言的独特造型审美功能,开拓独具魅力的风格,探索贯穿痕之美的创作。痕的意识的自觉,其实相等于文字创作中语言意识的自觉,这种自觉意识的强与弱,必将带来艺术效果的别有洞天。
  我们生活在丰富多姿,不断变化发展的痕的世界中,有自然界的痕,有现实生活的痕,有历史车轮碾过的痕……等等,痕可谓无处不在。当然,来自现实生活的种种奖惩,痕的特征形成的过程并不重要。痕是指某一特定的时期(环境)里发生,并且不被重叠,也不会磨灭地快速习得。痕的发生,比如对某一特定的环境有其特定的反应,即使有些行为还未能付诸实践,痕照样形成。在某一时代形成的痕,不管深浅仅是那个时代里的辙,不存在回头,若有重现,痕也不是痕了,一经重叠自然就糊了,也乱了规律迹象了,那只能叫复辟了。
  比如,我们从农耕文明往工业社会的过度,是带着几千年封建基因的,其过程自然充满矛盾、荒诞与迷惘。慈溪就是在充满矛盾、荒诞与迷惘这样一个过度环境中崛起的,她仅是新时代里的一个缩影而已,而农民工则是这一时代缩影里的某一具体的角色之一,是这个时代的一个独特的历史现象,是我国特有的城乡二元体制的产物。不管是广义的农民工,还是狭义的农民工,都是我国在特殊的历史时期出现的一个特殊的社会群体。尤其是狭义的农民工,也就是指那些离土又离乡进城打工的农民,很像粘合土性的山野石磨,本安心在山野,现代的文明本该成为一个观赏的展品;但他们却随着社会发展的推进,从山野转到了城市,沿路碾出深深浅浅的道道辙痕。磨看似有点笨重,但转动起来依然特有其转动着的太极,在转动中日子发生了质的变化,豆成了浆,浆滋润的日子;稻成粉,粉末甜滋营养老少的温馨。这磨若是闲下,也就是成了笨重的石头,只要有转动,就会有美好的日子。农民工转出农田转进城,就是向往改善生活的现状。故而他们打工的第一心理,就是为了挣钱。他们类似游击队员,具有相对主动和自由的因素而不存在被动的因素,看哪里适应自己就出现在哪里,看哪里利于挣钱就安营在哪里。除此才是第二心理——人格自尊的需求。在目前全社会提倡人性和文明的社会里,他们像雪花一样,带着寒彻,自由地飘落到城市,虽然从中央到地方都在关注他们,不存在被社会层层压制之说,但毕竟生活在城市社会的底层,迫于生活的种种碾压,社会矛盾自然更为明显——智慧不足以明辨是非,力量不足以承载自己的一生,在为改善生存状态拼命挣钱的同时,无论是主观原因,还是客观原因,也只能用岁月车轮下的辗痕,呈现来自跋涉打拼致富凄风苦雨行程中,对心碎的楚痛,对辛酸的无奈,对危险的迷茫,对社会的敏感,对需求的期盼,对诉求的奢望,对生存的理解;以及在人与人之间,或人与事物之间,或人与自然之间的种种矛盾中沉浮和挣扎。正因为如此,他们中最优秀的那一部分人,反而有了脱颖而出的时机。在没有回头的历史洪流里,他们如同在茫茫宇宙世界里的蜉蝣,承载了“蜉蝣玩三朝,采采修羽翼”的自然规律,短暂的历程依然能展现出最美丽的羽翼。但是,蜉蝣终究将成为蜉蝣化石,农民工终究将成为中国的历史名词,他们留下的非凡的痕,也将统归合并到中国历史发展的履痕里。
  ……
  自拟定为拙作以“痕”为基底取名,就由“痕”引申,并以此拓展——印痕、辗痕、掘痕、碾痕……反复推敲,广征意见,但还是在拟定与否定之间,难以定夺,令人大有孟郊“眼在枝上春,落地成埃尘”的感慨。当我沉浮在大脑记忆库里搜索到“履痕”一词时,当即被我的潜意识锁定:从古到今,履,步履,为动词时即会意走,表示与行走有关,在战国以前一般只作动词用;为名词即鞋,是在唐以后,本义即践踏;现代汉语的引申履历,即记载个人的经历;历史履程,即历史的经过……履痕,自然是包涵了历史前行中留下的痕之和,其实也就是呈现过去式的一种表示。
  回想我在文字创作意识中的自觉,其实一直在不知不觉地接受痕的意识,故而奠立了我对描摹本真履痕的坦诚和执着,激励我积极主动地对蜉蝣这一生灵的履历纪实——历程短暂但不乏旺盛灵异的元气,以自己灵智的审美之掘,掘啊,掘啊,掘啊,掘开了一页页承接过去丰实历史的记事,掘出了一幅幅呈现现代实景的画卷,崛起一个个腾飞的新颖城市,点缀了一个时代的灿烂……随着用文字托出并层层递进的社会发展史为基本底色,把生命之痕和思想之痕映射在社会之痕,本真地展示具有特殊时势背景下历史履痕具有其特别的魅力,让其栩栩如生,美好永驻,自然地赋予人类对真善美的审美情愫和审美价值。这就是我撰写《履痕》的目的和愿望,更是我在创作《履痕》时所设的目标。
  孔子曾在河边感慨:“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是啊!时光就是这样不停地向前流淌,岁月就这样不停地随着时光平行。只要我与时光存在同行,当然还会有许许多多我们行履的辙痕烙印在我的心上,我会十分坦诚地对其进行筛选和过虑,把那些清晰痕的驻留在我的心头,并将其升华为文字。我想,这应该是一个喜好纪实文学者的本分吧!这种本份,无疑既是个人人格和个性构成的支点,也是一个社会人的人文架构。《履痕》即将付梓,断断续续写这些感言,既作为在撰稿中的感触记录,也作为能再度超越自我的一种激励吧。
  
  2011-2-12撰于石桥头路128号
   [ 本帖最后由 峻毅 于 2011-2-13 09:3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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