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雪花飘飞时

又是雪花飘飞时
又到了雪花飘飞的时节了，雪花亲吻的万物，顷刻间，变得轻盈与纯净起来；而就在这忽悠一瞬间，它们和我的距离也好似接近了很多。 萧疏的冬的街道被一种隐藏着的热烈笼罩着。人们轻快的脚步追逐着雪花，雪花曼舞的身姿寻觅着土地。这赶趟儿的劲真有几分和春天抑或青春相似。街面上湿漉漉的，一种独特的清新吸滤了长久以来冬季里的干燥，任何目光无意间所处之地，总会使人们的心情轻而易举地闪亮起来。仿佛，雪花，能够替代温暖的太阳。 走在大街上， 这雪花的温暖，使我联想到几日前收到的一张贺卡。这张贺卡是我曾教过的一个名叫小亮的学生的，此时，他已经是一个大二的学生。几年过去了，他的字写得还是那么蹩脚，可贺年卡上，那几行歪歪扭扭的硬笔书法，传递出的却是一份真诚的情感。

那张贺卡，如同一扇通向昔日记忆的大门；一段难忘的岁月，继而被灵动的雪花舞得清晰起来。 五年前的那个冬季，天空也飘着和今日相仿的雪花。下午临近放学时间，我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一个平日调皮得足以令我头疼的学生——小亮推门进来：“老师，我今天想请假回家。”我听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上周刚请给你的假，你已经承诺月底之前不再请假，怎么这么快就违背承诺了？” “天太冷，我要回家取衣服。” “上次回家，你就是这个理由，我都反复嘱咐你把需要的东西带齐了。再说，天下着雪，公交车也不准点，你下车还要走十来里路，我怎么放心？” “老师，我真的回家取衣服。”他好像根本没听到我的话，继续强调他回家的理由。 “这次说什么也不行，你冷，我借给你衣服；再说，学校对住校生已经做了明确要求，每一个月最多回家两次，这个月，你已经请假回了三次家了！”由于气愤，我说话的音调已经升高。 “我一定回去！”他的语调竟然高过了我？！ “说什么也不行!”我和他喊起来了。 “为什么不请我假？难道住校生的人生自由都要被你们限制吗？” 闻听此言，我的肺都要气炸了：“今天，说什么假都不请给你，你给我出去！” “出去就出去！”话音未落，他就狠狠地把门一摔，跑出了办公室。 我虽被气的够呛，可心里却暗暗自语，寻找平衡：就是不请你假，你这个态度，永远不请给你！ 我一边自我安慰，一边继续批改作业。 约莫二十分钟左右，楼道的走廊里传来看门大爷急切的声音：“王老师，刚才你们班的那个叫小亮的住校生混在走读生中间出校门，我阻止他，他拼命甩开我，一个人顺着大街跑远了。” “什么？”我站起了身，心顿时怦怦直跳：下着雪，他赶不上公交车怎么办？天那么黑，下车后他要走十多里的路，遇到坏人怎么办？ 一时间，刚接任高一班主任不足一个月的我，真的是吓傻了，仿佛天要在顷刻间塌下来。

我匆匆从办公桌翻出住校生通讯记录，找到那个学生家里的固定电话，急着打过去；可电话那头的回声是：对不起，此用户已欠费…… 怎么办？怎么办呢？？ 对，先把情况反映给学校的领导！ 我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往政教主任的家里跑去，顾不得关上办公室的门；到了他家，三言两语说明情况，政教主任便从家里推出自行车，又叫来政教处的其他两位老师，我们四个人，一起沿着马路往西去找人。 此时，雪下得更大了，原本漆黑的夜被雪花的白色反衬着，我们勉强能够看到脚下的路。隆冬里的农村之夜，家家户户都守着自个家的小火炉享受天伦去了，整个小马路上静悄悄的，哪有什么人的踪影？偶尔有一辆运载货物的车辆从远方驶来，到我们近前使劲按按喇叭，以尖刺的声响提醒我们小心，之后便又飞奔而去。我们四个人时而骑上自行车走一段，时而因一点动静下来，瞪大眼睛沿街道窥视，每个人却都默不作声，心里各自藏着对此事的揣测。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我们的手脚冻得冰凉，因着急出来，没戴帽子，头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可我们依然没有丝毫收获。 前面就是另外一个村庄了。透过迷蒙的雪，依稀感觉到从家家户户的窗子里发出来的橘黄色的灯光。不知为何，这平日里带给我无限温暖和安全的灯光，那一刻带给我的感觉，竟然是失足的绝望。 此刻，我们四个都不约而同的停止了脚步。 “回吧，再走下去，也是一样的结果。我们总不能这样一直走下去吧？”政教主任叹了口气，无奈地对我们说。 我们沉默着，将各自的自行车转过来。 我刚要骑上它，忽然，衣兜里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快，你的手机！”他们三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我用冻僵的手迅疾从衣兜里拿出手机，手机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的男中音：“你是小亮的班主任吗？我是这个混小子的爸，这个臭小子，刚刚到家。到家后遍急着让我到附近的电话亭给你电话，他肯定是未经你的允许从校门逃出来的吧？小王老师，让你操心了，这个臭小子，看我怎么收拾他？” 闻此，我的眼泪唰一下就掉了下来，却假装平静地说：“哦，小亮刚到家，不要责怪他了，先让他好好暖和一下吧，天太冷了。” 那个晚上，我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就是放声大哭；女儿和丈夫谁来安慰我，我也不说话。之后，匆匆洗了把脸，便躺在了床上。 夜里，我高烧厉害，第二天早晨，根本就起不来床了。丈夫请来乡卫生院的医生，为我输液治疗。

医生刚为我插好针头，只听有人“咚咚”的敲门。 随后，小亮手提一袋水果进来。一进门，就低着头喃喃自语般地说：“老师，我知道您这病是怎么得的，我不对了，下次一定听您的话，请原谅我吧。”我抬起头，一下看到他红肿的眼睛，笑了笑，说：“没什么，快去上课吧。”
…… 一些记忆，藏在内心深处，总是不会被无情的时光所磨灭。而这些记忆，总是在告诉我们这样一个事实：经历，终究是一种财富。即便是挫折和坎坷，也会被岁月的酒窖，酝酿出芬芳馥郁的韵味来。 雪花飞舞的时刻，好美，好温馨。闭上眼，真的希望那惬意的时刻成为永恒！ 　
　　 [ 本帖最后由 夏日荷风 于 2010-12-30 10:54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