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母崖前春水暖

公母崖前春水暖
杨木华
　
　　山路突然一转，公母崖真真切切兀立在眼前。这是一座椭圆形的石山，面对我们的三面都是千韧绝壁，底部微微向外斜撑，才立住了脚，收住了向外膨胀的崖壁。那斧劈刀削的崖壁之上，一些不知名的小树稀稀疏疏夹在岩缝之间，用经霜的红叶，把时间染成一道绚丽的风景。我们默默地看，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想，静静地沐浴在崖壁渗出的时光里……崖壁下，一个小小的村落沿着起伏的山麓，安适地斜坐着。青瓦白墙，世外桃源般安详。村庄脚下，是一个狭长的梯级田坝。田坝中央，一条叫“热水河”的清溪，倒映着两岸草垛与柳树的影子，潺湲着流向远方——这里，是富恒的“小江南”。

　　顺着公路，我们缓步来到田坝中。路边一户人家，正在建新房。那是一幢两层楼，即将完工，砖混瓦顶，风格典雅。宽大的阳台，潮流的布局，让蜗居的我除了羡慕还是艳慕。忍不住爬上二楼，倚栏闲看，远处青山叠翠，近处麦苗青青。回首屋后的公母崖，那些冰冷突兀的石壁渐渐温暖起来。女主人热情地招呼我们，男主人拉着同行的阿鹏，在感谢着什么。

　　我们从两山夹峙的田坝中向山谷深处走去。溪边水草青青，仿佛是温润的春天。经几个草垛后，又沿一条刚刚修好的三面光水渠前进。水沟曲曲弯弯，通向一个天然温泉。

　　远远就看见河边柳树上晾晒的几件衣服。走完最后一丘田，一个一米见方的水塘边，一位妇女正给出浴的孩子穿衣服。她说：“洗好了，让你们！”她牵着孩子的手，到山坡上晒太阳去了。我伸手试试，水温约三十五六度，在这冬日午后，很适宜躺到水中泡泡。见我们有些拘束，阿鹏率先坐下——洗脚。看他的爽样，我们褪下清高，坐倒潭边，脱了鞋袜，伸脚入水。一潭清水里，一时裸脚云集。潭底热水不断涌出，有的地方水稍大，悠然翻动着潭底的沙石，有的地方水小，隔几秒钟，才冒出一串水泡。水泡时而连珠成串，时而久等不至，突又现身，调皮地戏弄着我们的双眸。温润的水流滑过，温泉的种种传说勾起了我们的遐思，不同情节的揣度纷至沓来。我到过不少温泉，这里的温泉却别有风味——纯自然的，没有任何人为斧凿，连谷里流淌的山风，溪中轻扬的水苔，全是纯净的绿意。一位同行的摄影师说：若是清晨，一沟雾气腾清谷，多美！一位诗人说：如果，在溪流边种几棵桃树，暮春三月，一定有很多烂漫的故事……

　　再美再长的相遇，也会有一样的别离。我们没有从原路回返，而是沿溪流顺田埂而下。田坝层级式下降，中夹几个瀑布，当地人称之为“跌坎”。第一级瀑布溪水冲击，崖石被迫让出一条深沟，看起来毫无气势，可时光的故事，一定渺远悠长。又走了一程，第二级瀑布的轰鸣声渐渐清晰。

　　在田坝尽头，溪流突然跌下去了。我们迫不及待，拉扯着小道旁的草木下到瀑流脚边。一股清流从二十多米高的头顶，猝不及防地散开后，又优雅地垂落。当地人朴素至极的“跌坎”叫法，把这个瀑流的美诠释得灵动鲜活。河水富含水垢，一边跌落，一边附着，在瀑流两边，形成了几柱倒挂的钟乳石。瀑流四周，青树翠蔓，蒙络摇缀，恍惚中，何似在人间……

　　瀑布下游，山谷也快到尽头了。溪水混入顺濞河，我们沿河向下游走。平日缺乏锻炼的身体，开始有些吃不消。走在前面壮实的阿鹏，却步履轻松，边走边介绍这里整村推进工作的情况。这个朴实的伙子，从县城到这偏远的地方搞村建，一年来，争取项目，实施工程，古老的村庄与人们的思想观念一起，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站在横跨顺濞河的吊桥上，面对桥下缓缓东去的河水，阿鹏为我们描绘着公母崖的春天。我问：我们今天见到的是母崖，那公崖呢？阿鹏说：“在母崖背后呢！” 　　自然是最伟大的哲学家！我想，无论是在台前还是幕后，大浪淘沙，公母崖一定不会忘记为之付出的人。

　　离开前，我问阿鹏：公母崖下的村子叫什么名字？他说：“叫西理，属于富恒乡的长寿村。”长寿，多幸福的名字！

　　长寿，这个充满江南味的漾濞山间小村庄，等你，来长寿！ [/copyright] [ 本帖最后由 杨木华 于 2011-1-7 16:47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