掬一盆炉火，抵御寒冷

掬一盆炉火，抵御寒冷（散文）
□文/于文华

寒冷越来越重了，冬日的田野宁静下来，该回家的庄稼都回家了。没有回的，是无家可归的麦根、杂草与树木。到处都堆满了雪，太阳一照，银光闪闪的，好一个银装素裹、粉堆玉砌的雪白世界。

西北风独自占据了这个广阔的舞台，耀武扬威，一日日急切、粗暴地奔跑而来。有时，还挟裹着雪花一块呼喊、跳跃、奔腾，像凶狠毒蛇一样，不知疲倦地肆虐着山川草木的躯体，锲而不舍地撕咬着人的身心，想使人屈服其淫威，承认其价值——好像空间的每个缝隙都填满了冷与寒，但冷归冷，人们依旧有条不紊地生活着、前行着。该干啥还干啥，只是手脚不太灵便，效率不似以往。

太阳还是那个太阳，但好像又不是那个太阳。白白的，亮亮的，有光芒，有热度，但光和热被股股寒风裹挟，阻隔，照射到人身，好似可有可无。整个世界冰窖一般寒，干硬刺骨的风，刀子样，切割着面颊，刮切着皮肤，浸入骨髓深处，不容置疑，也不跟人商量，毫不留情把人体内的温暖，一下子压榨干净，只留下一团团的冰冷在身心间游走。

这个世界夏季越来越热，冬天却越来越冷。土地冻的坚硬无比，路面常常结冰。人走，车碾，环卫工人铲，太阳化，刚刚消融了。一场接一场的雪，继续延续融化前的格局。穿高跟鞋的女孩，小心翼翼走在路面，咔嚓咔嚓发出沉闷响亮的声音。不时有行人滑到在地。不过，不要紧，穿的厚，毫无关系，连皮都擦不破一点。爬起来，继续走就行。人生就是这样，经受住苦的磨折，才能品尝出甘甜的来之不易；走过炎热的夏，非得跋涉刺骨的寒。你不能跳越季节的安排，无法更改岁月的流向，有的只能是遵循命定的规律。滴水成冰的季节呀，还有人家翻修房屋。我姐家趁村里的青壮年打工回家，想节省几个人工费，可天寒地冻，人手伸不展，全身各筋各骨不大利索，出工无法出力，尽管不用和泥，水泥和沙子用热水和，砖块不用水渗了，但浆放到砖上就冻住了，钢筋和水泥无法凝结。即或勉勉强强凝结了，也不如夏天结实。房子都拆了，一家人挤在原来盛杂物的草棚里，架了火炉依旧冷的无法入睡，苦不堪言。幸亏左邻右舍和亲戚伸手相助，每晚“分”几个人，睡在热炕上，让暂时无法过冬的姐姐一家，不至于心中太凄凉。

雪不大，小小的颗粒，晶莹剔透，雪白纯洁，比针尖大不了多少的雪粒儿，在朗朗的天光下，兀自飘飞，滑落。钻入人的衣领，禁不住打个冷颤。远处的山林，白雪皑皑，银装素裹，好似童话里白雪公主的乐园。近处的山峦，背阴处堆满了积雪，覆盖住大地上的一切。“白茫茫一片真干净”。即或阳面，也终日遮盖着雪的帷幕。小草，树木，花朵连同所有的植物都萧条了，唯有山下耐寒的冬麦，盖着厚厚的雪被，酣然呼呼熟睡着，也许还做着什么美梦——它们的根依然鲜活，内心依旧充满生机与活力——照样汲取着养分，照样储藏着能量，等待春风一吹，就会率先扬起生命蓬勃的旗帜，给人与万物眼帘一道翠绿的风景，擦亮春天的门扉，送给世界靓丽璀璨的生命图腾。根不死，心就不死。心中有梦，就有希望，就有活下去的念头和信心。就像大地上的树木，就像宿根的植物，就像冬眠的动物，在寒风凛冽中，依旧坚定执著信仰。

干枯的枝叶早就不见一点绿色，白杨、国槐、松树这些西北耐活的树种，在瑟瑟寒风里佝偻着身子，风来，就弯弯腰；霜降，就缩缩躯体；雪飘，就双手承接。没有冬天的萧条、寂寥、枯寂、深沉，哪有春天的翠绿、鲜活、蓬勃、活力。四时有序，万物有节。啥时辰长啥样。啥时节该做啥。我们不能谴责自然，改变自然。我们只能谴责自身，改变自我，适应这个世界，才能有所作为。唯有柳条依旧脆而润，依旧保持着水分，积蓄着能量——怪不得早春二月杨柳率先婀娜身姿，高扬生命的大旗，概因其心中始终充盈、蓬勃美好的向往。“即使天冷了，地冷了，宇宙间的一切都冷了，它们也会顽强地举起美的萌芽，绝不肯将生命的蓬帆轻易降落”。有了靓丽宏大的愿景，就不因冷而坠其志，不因寒而变其心——人啊，什么时候学会，不因外界左右自己的主见，不因外部力量改变自己的抱负，不因客观世界的强大而影响主管内心的意愿，将是多么愉悦而值得庆贺的事情！

有种雪，天晴朗朗的，阳光挥洒光芒，但雪花依旧兀自飞扬、飘落，这雪西北方言叫明霜。有谚语说：天爷飘明霜，冻死个老和尚，意思不言而喻。人的眉稍，妇女围巾未裹严露出的头发上、长长的眼扎毛上，全被雪染了一层白霜。走在路上的人，急急的，匆匆的。天刚黑，街上就人影稀少。谁不想舒适、安然的生活，谁不贪图温暖、静谧的享受。

夜里，天公与寒流联手，在各家各户的窗玻璃上大显身手，悄然创作了一幅幅精彩纷呈、形形色色的画面：有的酷似林海莽莽的雪原，有的貌如花团锦簇的花园，有的又好像千奇百怪或怪兽或飞鸟或山峰或瀑布的图案，好似画家妙手天成的杰作，有的恰似大写意的泼墨山水，观之胸中自有一股豪气涌来，有的又细笔勾勒，工笔逼真，有层次，有空白，有渲染，有主题，给人以万里山水犹在前之感……

人总是有法子御寒。有的肉摊边放置了手提蜂窝煤炉，不时烤烤。郊区到城里摆摊“淘金” 的农民，拾些枯枝烂叶废纸板，点燃了，小心翼翼煨着，让接近冻僵的麻木的脚缓和缓和，让心里感受点滴的火的光芒，体会到丝丝缕缕的温馨——只要心中不冷，天再冷，也不怕。心要是冷了，麻木了，失去活下去的念头与信心，就是置身于骄阳似火的艳阳天，也会觉得透心的凉。

这个寒冷的冬天，有许多贫困群众为过冬而发愁，缺御寒的衣物、煤炭，缺过年所需的花销。所幸各级政府及时开展各种层面的“送温暖、献爱心”活动。我所在的学校一发出倡议，教职员工与同学们积极响应。校长拿来一套高级毛料西服，有人开玩笑：干脆不要捐了送给我穿吧，还这么新。王老师拿来半新的军大衣和几套衣服，刘老师抱住几个毛衣、毛裤，张老师扛着一套棉被……同学们更是相互比赛，谁都不甘落入人后，你捐出两套衣服，我干脆两套衣服再加一个书包、一套文具，他捐出心爱的4卷本的中学生《课外阅读丛书》再加衣服。有的拿来各种学生读物、杂志、复习资料、学习用具，有的抱来穿过几次的衣服，除了捐衣物，还慷慨解囊，捐献出20、50、100元的爱心……不到2天时间，不到千人的学校，就捐款几千元，衣物和其他东西盛了满满18个大纸箱，我拉了一三轮车上交到民政部门。到捐助中心，院子与房间堆满了来自全国各地的各种衣物，听说拉来整整一火车皮的东西——这些御寒衣物，定能让山乡的人们倍感人间温暖。

春节前，县上各部门冒着凌厉的寒风、雪花，走进贫困山乡，走进困难群众，走进五保、孤残、老干部、老红军、老党员家中嘘寒问暖，送去过年急需的清油、面粉、大米和数百元的现金。组织文艺工作者送文化下乡，写春联，演歌舞，送书籍，为群众和孩子们送去春节的祝福——也许，这些东西、钱和文娱活动，不可能从根本上解决群众切身利益，但至少让那些生活困难的群众感受到温暖，使精神文化亏缺的乡村暖意融融，让农民体会到有人记挂着他们，关注着他们的命运。知道人间有爱，世上有情，明白困难只是暂时的，苦寒也是暂时的，只要好好活着，就会有希望，就一定会迎来春风浩浩、春雨潇潇的明天。没有过不过去的坎。没有走不过的桥。没有无法攀登的高山。

看到省电视台《牵手》栏目，播出青年志愿者走向社会，为贫困山区的群众和学生拉赞助：过冬用的煤炭、御寒衣物，学习用的资料、课桌、电脑……再一一分送到手中，让倍感寒冷的人们感受到人间温暖。

甘报登载了网民北京厨子名为《古浪，一个冬天的童话》，他组织了几名青年志愿者，发起倡议，号召所有有爱心之人，开展对家乡黑松驿镇等贫困山区一百多名尘肺病矿工的捐助活动。近日县委与人大机关的干部，率先慷慨解囊，开展捐助。在文中，他写道：“它像在一片寒冷之中，点燃了一根用来取暖的火柴。你会不会相信这根火柴，最终会点燃希望的篝火，给这些尘肺病人带去无尽的温暖？”，而《中国青年报》报道将以“政府垫资，追究矿主”的方式，建立针对古浪矿工的紧急救助资金和长效救助资金——这些矿工是不幸的，他们为了改善家庭贫困，在暗无天日的坑道被吸进粉尘，生命面临危机；他们又是有幸的，有家乡人民的关爱，有政府的资助与北戴河尘肺病康复中心专家的诊治，一定会有救的，会早日康复的。（1月22日，《武威日报》登载题为“病魔无情人间有爱，奉献爱心情暖山乡”的报道，市委书记火荣贵带头捐款，市上各界纷纷响应，至目前共计捐款241.5万元，市委、市政府拨出专款100万元，古浪县拨付医疗救助专项资金100万元，捐助活动还在继续进行之中……爱的涓涓溪流，在这个寒冷的冬天，汇聚成为一股暖流，感动并熏烤着那些尘肺病患者和家庭）。

大街两旁与中心广场，早就“花团锦簇”，彩灯闪烁，笑容可掬的玉兔，喜笑开颜，向人们送去春天的喜庆祝福。夜晚，虽有冷风扑面，虽则寒流袭人，但人们穿得厚厚的，包裹的严严的，观赏民间能工巧匠扎成的各样灯笼，指点着、欣赏着、议论着：那些如烟如雾蓝色树，那些红梅点点绕枝头，那些五彩缤纷迷乱眼，那些金光闪烁亮如昼的各式彩灯，心中涌动着对来年幸福生活的美好憧憬。天气寒冷不假，但只要人人献出一片爱，谁都掬来一盘暖意融融的炉火，那些缺少温暖的贫困群众，就不愁度不过寒冬，那些生活暂时困难的人们，就不会失去生活下去的勇气和信心。

西北地域偏僻，地形多样，既有高峻的山峰，宽广的戈壁，又有浩瀚的沙漠，连绵的戈壁，更有狭窄的绿洲，深厚的沃野。海拔偏高，加之温室效应与全球气候变化，导致冬季天气格外的寒而冷。但多苦多难，都没有使人屈服、退缩。因为长期的磨练与积淀，骨质、身心与灵魂，养成了一种能顽强抵御一切困苦、寒冷的特质，一种矢志不移活下去的愿望。

宽广的仁慈，亲切的关爱，温馨的帮扶，能给予身处痛苦、酸辛和寒冷的人希望与明天！

心暖和了，就一定能抵御所有的寒冷。
心暖了，人就暖了！

[ 本帖最后由 于文华 于 2011-1-24 10:33 编辑 ] 感悟, 寒冷, 季节, 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