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牛班的黄色故事

　　突然忆起儿时去山中放牛，同村的放牛人往往结队而行。到得山中，便任由牛群在山谷间低头吃草。大家挑一块干净的草地，聚在一起或躺或坐。放牛班成员的年纪参差不齐，有象我这样六七岁的，或十几岁的，也有四五十岁的老光棍。

　　等到该说的都说了，大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望着空荡荡的山野，心里感到颇聊赖。这时候，作为放牛班的班长或者导师，老光棍往往若有所思的扭头扫一眼这帮年轻人，然后说，要给我们讲故事，于是大家也就凝神细听。然而不出三句，故事的内容就会猝不及防的涉及到女人，再过三分钟，等相关情节铺开之后，它已经不可避免的成为了淫秽故事……

　　在某些瞬间，那些十几岁正处于发情期的大孩子听得入神，一脸凝重，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似乎脑子里那台放映机的开关已被触动，某些画面开始在脑海里浮现，但它们是那样的容易幻灭，稍有分神，就会一纵即逝，所以为了隔断外界的干扰，他们眼帘低垂，目光内视，如老僧入定接近石化状态，唯有颈脖上的喉结偶尔上下咕噜，作吞咽状……当然，这种石化状态往往是短暂的，由于担心入定太久会显得狼狈，有沦为笑柄的危险，他们久不久就抬起头，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象憋在水底的王八隔一阵就要浮出水面透一口气。为了确定自已在别人看来是否很淡定，他们急需一面镜子，所以在抬头之际，目光总会不由自主的与另一个同龄人交接，而这时候，彼此看到的却是对方的某种不自在，进而又感觉到双方实际上都互为镜像，于是目光稍一接触，就会尴尬且迅速的移至别处，耳朵里仍听着老光棍的叙说，随着叙说的推进，他们象王八换气完毕慢慢沉入水底一样，也慢慢陷入了沉思，开始进入下一个从入定到抬头的轮回……

　　我们这些六七岁的孩子，虽然听得似懂非懂，但都被一种诡异的集体气氛感染了，也莫名其妙的呆若木鸡，就象那些在草地上吃草的牛，当其中一两只突然停下来，其它的也抬起吃草的头，停止了咀嚼，张着空洞的双眼，茫然不知所措。

　　老光棍则一边说，一边斜着眼，用狡黠的眼神逐个观察我们的表情，嘴角露出得意的讥笑。

　　多年以后才醒悟，老光棍是故意作弄我们，目的是为了追求某种怪异的成就感。那些故事年代久远，所以能够断定，老光棍是从上一代那里听来的，而他年少时势必也被如此作弄过。所谓“待到媳妇熬成婆，又把媳来欺”，如此薪火相承，代代无穷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