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花儿

一 水仙

水仙花开，也许这是一个唯美的散文题目，可惜这篇字的主人似乎没有精雕细刻的意思，只想写一篇随意的文字，记录一株水仙的绽开，和一份自由的感悟。

水仙是我喜欢的花，不仅仅是她的名字空灵，还因为她花如其名，能够在清水中生长，开放，比之“出污泥而不染”的莲花，少了深层看不到的淤泥的滋养，越发得不食人间烟火，倘若拿一个武侠小说里的人物来比喻，我只想到一个人，就是古墓里的小龙女。

小龙女总是穿着素洁的白衣，无欲无求，与世无争，甚至与世隔绝，她简单纯净，如同一株深山里的幽兰，更像一泓清水上的水仙，与她富有心计的师姐相比，她像是一匹不曾被尘埃污染的白绢。水仙花的特点正是如此，颜色不娇媚，香味不袭人，亭亭地立于水中，不需人工施肥添加任何营养，它不亢不卑地开始她的花期，它的叶子修长碧绿郁郁葱葱，胜过柔弱的兰草；它的花朵不大不小，温婉安静，适合放在书桌案头。它的六片白色花瓣，托起一盏金黄花心，花瓣初开时内敛含蓄如精致玉碗，盛开时展翅欲飞似蝴蝶。花朵开放绝非一枝独秀，总有四五枝同开，每一枝花儿少则两朵并蒂，多则四朵簇拥，开花的时候既有率性烂漫之童真，又不减清幽素洁本色。

水仙花开，在我的书桌上。而客厅里同期开放的是两盆红色杜鹃。同样是花，有红有白，有艳有素，正如世间之人的性格，也许天壤之别，却被造化安排，在同一个季节开放，相伴，没有红色杜鹃的热烈喜庆，映衬不出白色水仙的娴静从容。在万木萧条的冬季，她们以不同的颜色与姿态，装点出一个美丽的小世界，给房间的主人以喜悦，这也许就是她们作为花儿的使命。

对着花儿的盛开，人们似乎忘记了窗外的世界，窗外依然不是春天。花儿忘我地开放，似乎忘记了花开之后的结局，世间没有一种花能够永不凋零。四季循环是不可抗拒的规律，当东风吹绿杨柳催开桃李的时候，面前这些花儿也许不知所踪，在人们最寂寞最冷清的季节开过，填补了一段空白，就算被喜新厌旧的主人暂时忘记，它们也实现了自己的价值。何况花儿的开放本不为邀宠，正如女人的美丽不为了博得男人的夸赞。

大千世界，如果没有花儿点缀，将是单调乏味的。在劳碌一年之后，在春节里，在很冷的天气里，人们与这些开于冬季的花儿对话，是一份难得的乐趣。当这些花儿的盛宴落幕，新的季节，新的生活也已经开始，无论外面是怎样的天气，是怎样的风景，每个人都将离开温暖的小巢，在属于自己的道路，开始新的旅程……


二 杜鹃

过春节，家里买了两盆红色杜鹃，一大一小，植株高大的杜鹃的价钱是弱小杜鹃的5倍，我笑着说，在这里，验证出“资历”是多么重要。

有人说杜鹃很不好养，我也有这个感觉，以前买过一盆，开得时候茂盛，繁花似锦，开过之后就无疾而终。后来知道，是卖花的人在其中做了手脚，他们为了把这些花卖个好价钱，事先给花施加了很多养料，催促得花儿花朵多，竞相开放，就像一个人透支了体力，短暂的繁盛之后，就是快速的衰败，甚至消亡。

尽管现在的人聪明精明，很多时候却在自欺欺人，干着杀鸡取卵拔苗助长的事。违反自然规律的东西，最终惩罚的是自己。所以看着杜鹃花密密匝匝的花朵，人们不免感到一份心痛与惋惜。但是花儿终究是草木，要受制于人，她们无论愿意与否，都必须接受主人的安排。

比起这些温室里培育的杜鹃，深山荒岭上的杜鹃花是另一番天地，此时此刻的她们依然震慑于寒冬的威力，没有机会抽枝发芽，更不可能含苞吐蕊，可是，当春天到来之后，谁也锁不住她们追求自由的脚步。她们无需人工的呵护，无需花匠来给她们强制一个优美的造型，在天空之下，广阔大地的画布上，她们尽情泼洒积蓄一冬的美丽，漫山遍野自由自在地开放，如霞似火，势不可挡。

温室杜鹃与野生杜鹃，到底谁是命运的宠儿？只能说各有千秋，她们有不同的光荣与伤痛。在不同的季节，不同的领域，面对不同的观众，绽放光彩。也许她们无法选择自己，却可以选择同样的尊严，那就是开放出美丽的花朵，不肯轻易错过属于自己的花季。

冬天还在，春节之后，紧跟着已经立春。春天的帷幕已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缓缓拉开，室内的花儿正开得优雅，野外的那些花儿，你们也都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