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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秋夜里的一只漂流瓶

2021-12-23抒情散文周施梅
秋夜,很静。正在电脑上游览新闻,忽然来了一个邮件,提示是只漂流瓶,一种 QQ邮箱提供的匿名交流工具,也是我之前尚未了解的交流方式。对方是谁,这是不可知的,只是随意地发了消息。收到的内容是:心好痛却无法表达,失落。从文字来看,大约是个女孩子。……
秋夜,很静。正在电脑上游览新闻,忽然来了一个邮件,提示是只漂流瓶,一种 QQ邮箱提供的匿名交流工具,也是我之前尚未了解的交流方式。对方是谁,这是不可知的,只是随意地发了消息。

收到的内容是:心好痛却无法表达,失落。

从文字来看,大约是个女孩子。

我将这只漂流瓶扔回去,也就是回复:倘若这个瓶子再漂回到你身边时,我真愿你开启时会收到一份快乐。

对方又很快扔回来:对不起,只是心情不好,希望你开心。

我又扔回去:要开心些,你看,你的瓶子漂到了我这里,我感觉到了你的心痛。快乐起来,那么,你就有力量将瓶子扔得更远了,呵呵。

对方好像心情好多了:你真好。你是哪的?

我觉得有必要让对方愉快起来,就继续扔这只看不见的瓶子:我就在彼岸。当你回首,远处繁星点点,请你用力划着你的小船,很快,你就会看见,我正伫立在岸边,翘首期待你的到来。只为,聆听你那一份无处诉说的心痛。

对方明显已高兴起来:希望。 我亦因此开心:真好,我已隐隐看到你的笑颜。

对方忘了心痛,开始对我感兴趣:你是谁呀?确实你隐隐约约。

我已完成让对方高兴起来的任务:你怎么可能知道我是谁?你的瓶子只是随意地扔的。何况,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否因此快乐了。

对方不放我了:虽然随便扔的,可我遇到你。

既然已完成任务,我想撤:也许你希望遇见一位男子,他有力,坚强,可以托起你的孤寂,可以带你到达快乐的目的。

对方不肯:你错了。我结婚了。我只是需要找个人倾诉。你要是方便就加我……你应该在线。

可能是觉得扔漂流瓶太费劲,对方执意要加我QQ。是个很任性的女孩子。

我只好同意。于是,这次我和对方扔掉了漂流瓶,互相加了好友,在QQ上聊起来。

果真是一个柔情的女子,有满腹的心事,欲诉,难诉,只好在这个静夜里将心事付诸漂流瓶,希望能遇到一个听懂自己的人。

我问她为什么心痛,她说,没有。看到网友相亲成功,很高兴。这话有些不对。刚才明明在说心痛,怎么又否认?而且,既是因对方相亲成功高兴,怎么又会心痛?女子又说,她的老家是安徽,嫁到了江苏。她问我在哪里,我说:山东。她又说:让我不开心的也是山东的。

原来这女子通过网络爱上了一个山东的年轻男子,这男子也就是她说的那相亲成功的人。他们在网络上交流得很愉快,女孩子对这男子产生了依恋。后来男子去参加了一个相亲活动。当她知道男子相亲成功后,心里很失落。至于她,已婚的年轻女子,为什么会爱上这个男子,我是无从得知了,感情的事本身就很难说清楚。我只知道她的失落、心痛,皆是因为爱上了他。而他,尽管跟她在网上聊得很愉快,但只是隔着冰冷屏面的一份感情,毕竟是不现实的。也许他更需要一份真实的生活,于是,去相亲,而且,很顺利地找到了合意的人。

这之后俩人之间的联系少了。女子很失落,觉得受了伤,因此痛苦。现实中,她无处倾诉,也不能倾诉,于是,在这个静夜里,就像站在海边,望着远处发呆的人,她要将满腹的心事说给彼岸的陌生人。

今夜,她对着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来倾诉她的苦恼,她是放松的,敞开心胸,把要说的都说出了,她的情绪得到了释放。

现代生活节奏快,压力大,人与人的交往逐渐越淡漠,感情匮乏,内心的渴望被压抑,烦恼增多,情绪得不到释放。这种情况下,反倒是网上的陌生人让自己有了倾诉的欲望。因为,虽然陌生,却可以敞开心扉,不必担心倾诉过后被身边的人误解,反倒是这种陌生成就了彼此的信任。于是,在寂寞的夜晚,坐在电脑前,将不愿意让家人、同事和朋友知道的情绪,放到一个虚拟的漂流瓶中,远远地抛出去,希望彼岸的人可以捡起,看到,回应自己。这就够了,足够温暖。

当今,人们无需彼此相识熟悉,隔着千山万水亦可以借助现代快捷的通讯方式交流,对于人类来说,这种交流方式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人类需要沟通,需要理解,也需要友情。虽然古人说过,君子之交淡如水,但大诗人李白不是写过“李白乘舟将欲行,忽闻岸上踏歌声。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吗?此诗表达的感情多么深厚,将朋友之间朴实无华、情真意切的友情生动地描述,让人仿佛看到分别时那动人的一幕。

曾做过县令的汪伦,卸任后居住在泾县,是因为那里有风光迷人的桃花潭。“适逢春风桃李花开日,群山无处不飞红,加之潭水深碧,清澈晶莹,翠峦倒映”,观此胜景的汪伦热情地邀请大诗人李白来此做客,他要与李白同赏这人间仙境。汪伦给李白的邀请信上说:“先生好游乎?此处有十里桃花。先生好饮乎?此处有万家酒店。”李白应邀而来,汪伦笑着告诉李白:“桃花者,十里外潭水名也,并无十里桃花。万家者,开酒店的主人姓万,并非有万家酒店。”,闻听此言,李白并没有不高兴,反而感到了汪伦的真诚和热情,并欣然在此逗留数日。这期间,他们对饮美酒,观赏桃花,是何其逍遥、畅意叙谈啊。后来,汪伦为李白饯行时,拍手踏脚,歌唱民间的《踏歌》相送,李白愈加体会到汪伦的盛意,有感而发作了这首激荡人心的诗《赠汪伦》。

因为真诚而交往,又因为彼此的信任而建立友情。而他们的交往起因,只是源于单纯的倾慕,心灵的吸引,与名利丝毫无关。他们可以直率地表达自己的感情,以坦诚和热情酿造了友谊的醇厚美酒共饮,从古至今,这引起多少人的羡慕啊。

记得小时候,住在一个宁静的小镇上,那里的人们生活简朴,却非常友善。谁家偶尔做了好饭,会与左右邻居分享。春天一同耕地,夏夜一起乘凉,秋收一起打场晒粮食,冬天围坐在热炕头上啦家常,生活之中,你来我往。热热闹闹的。那时人们怎么没有隔膜?邻里之间怎么那样友好和睦呢?

而现在,住在城市里的人们,有些连邻居是谁都不知道呢,回到家,关上防盗门,谁还认识谁呢?谁会有时间去倾听他人的述说?谁会像汪伦那样,怀着单纯美好的愿望邀请李白与自己一同吃酒赏花呢?

是我们自己将心封闭起来,还是外界太多的因素蒙蔽了我们的心?从此以后,我们的交流只能依靠一只虚拟的漂流瓶来传递吗?
[ 本帖最后由 周施梅 于 2010-11-24 00:22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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