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驼与小花马（外一篇）

       文友小珂在他们的农业养殖基地养起了动物，一匹骆驼，一匹小花马，几头野猪几只白鹅，还有一只小黑狗和一只小花猫。瓜棚后面的荒地里，一定还有许多种老鼠和昆虫，也应该算他们养的活物。间接饲养的，还有花丛里的蝴蝶和蜜蜂。

       野猪们很不安分，一边啃着香瓜，一边瞪着贼溜溜的眼睛看着我们。大鹅们也一齐张开翅膀，在窄小的鹅圈里来回跑着。大概被我们惊到了。

       我和几个文友趁着饭前的空档，到荒地去看骆驼。

       荒地里长满了苋菜。苋菜的叶子已经泛起了黄色，一穗一穗的菜籽就要成熟了。一匹灰黄的骆驼趴在荒地里，嘴唇一动一动地嚼着什么，看我们来了也没什么反应。不知道谁说，它在倒嚼呢。见到这个稀有动物，我们第一个反应当然是拍照。胆大的人骑了上去，在两峰之间稳稳地坐着。这匹不知来自何方的骆驼，已经被驯化好了，一点反应都没有，仍旧翕动着嘴唇，自顾嚼着东西。

       我不敢靠前。我害怕所有的动物。或者说，我对它们不放心，谁知道它们心里想啥呢。这匹骆驼就这样老老实实地让女士们骑着，我甚至有点动心了。就在这时候，它忽然朝右侧一翻，把骑在上面的花雨闪了下去。幸亏花雨机灵，急忙躲开了。

      它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它在想什么，但我知道它是故意的。这几个人，一个又一个地骑上去，下来，再骑上去，再下来，它终于感到厌烦了。它把花雨闪下去以后，躺在地上蹬了几下腿，又趴到回地上，继续倒嚼。

      她们便站在一边与骆驼合影。我也站在一边与它合影，但是站得很远，动作极不自然，似乎随时准备逃跑。
我一边看着骆驼，一边抽空看看那匹小花马。小花马名叫小花，就在骆驼身后不远处站着，好像用绳子拴着。马在我们这里不算稀罕物，所以谁也没去看它，也没打算骑。小珂说，马是训练过的，谁都能骑。但也没人过去，只是看着眼前这个稀罕物。

       我们早就知道这匹小花马。上次我们到牡丹园看牡丹，小珂没参加上，就因为找这匹小花马来着。那天小花马不知怎么跑丢了，小珂家那位先生费了大半天的功夫，才从一个村子里找回来。这匹骆驼和小花马，是小珂两口子从外地几经辗转买回来的，两个人当宝贝似的，还指望它们为旅游项目效力呢。他们准备在这个雅园鑫农养殖基地搞一个游乐场，赛马，骑骆驼，大概还有别的什么项目。这两个浪漫的人儿，搞的项目也这么浪漫。这一园的花草和瓜果，已经够浪漫了，荒草地里的骆驼和小花马，又增添了几分浪漫。

       疏雨伏在驼峰上照了一张相，很快就发到朋友圈了。她附了这样一句话：你看我一眼，世界就美成了撒哈拉。多浪漫的诗句。这匹不知来自何方的骆驼，也许真的来自某个沙漠。那片美丽的沙漠，已经永远存在它的梦里。即使它出生在城里的某个公园，它的基因里也一定携带着沙漠之梦。

       骆驼的梦是一片沙漠，小花马的梦肯定就是草原了。它站在那里一声不吱，是在想草原吗？那天它跑丢了，是去找它的草原吗？既然找不到草原，就把这里当做草原吧。还有那匹骆驼，你就把这里当做沙漠吧。我们的祖先最初的家，也不是这里。



                                          远离喧嚣的牡丹


       疏雨在群里说，周日请我们看牡丹。我不信。春寒料峭的北方，哪里来的牡丹。她发上来一个图片，一个农家女子，头上戴几朵粉色的牡丹花。我说,假花。我在洛阳牡丹园照相的时候，就戴过假花，和真的一模一样。她又发上来一个图片，这回是她本人，坐在一株牡丹旁边。说，大棚里的牡丹。大家这才信了。我们七个女子，约好见面地点，便去了。

        大棚建在郊区，一个远离喧嚣的地方。那么高贵的牡丹，是应该远离喧嚣。

        牡丹果真开了。有粉的，有白的，有绿的，还有几株黑的。单是粉色就分好几种，深深浅浅，各有姿态。我在洛阳也见过绿牡丹。半开的时候还绿着，全开了就接近白色了，很像人世间的某些现象。这株绿牡丹还在半开阶段，待到全开了，恐怕也接近白色了。

       纤尘不染的白牡丹，晃得你心里一亮，好像把心里的什么东西给驱散了。大家都喜欢与白牡丹合影。人在喧嚣的环境里待久了，便会产生逆反心理，便喜欢简单纯洁的东西。倘在闭塞的地方待久了，便向往喧嚣的闹市。人就是这么矛盾地活着。

       黑牡丹不是乌黑，是紫黑，或者说是黑紫。她不靠颜色争宠，只在一边静静开着。那黑紫，充满了神秘，神秘得能把你的魂魄摄进去。你被神秘吸引着，一眼一眼地看她，研究她，不舍得离开。

       当然最先吸引你的，还是红牡丹和粉牡丹。看过了大红大粉，才能看懂黑牡丹和白牡丹的神韵。大红的牡丹，有直抵心灵的本事，她会住进你的心里，藏在某个角落，如同你的初恋。粉色的牡丹，远看显得艳俗，近观才能领略她的风采。当你看见挂着水珠的，白里透粉的，纯洁无瑕的牡丹花瓣，还忍心说她俗吗？

       细想起来，哪种颜色都有自己独特的韵味。世界就是由各种各样的颜色组成的。正因为有各种各样的颜色，生命才显得多姿多彩。我们七个女子，也是各种各样的人。唯一相同的是，都有一个文学梦。我们带着共同的梦想，看书，写作，聊天。偶尔也一起吃饭，野游。今天又带着梦想，来看牡丹。我们摆出各种姿势来与牡丹合照。合影的姿势，不是通常的一字排开，而是随意待着。生命的姿态，本来就不是统一的，干嘛非要强行统一呢。牡丹花不也是高低错落，恣意绽放么。

       我们在红尘中活着，穿行在喧嚣的城市。从外表看，与他人没有区别。但我们用读书排遣身边的庸俗，用写作寻求内心的安宁。我们的身体虽然无法像牡丹一样远离喧嚣，灵魂却 可以因为文学，与喧嚣隔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