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有这样一种爱：招夫养夫

　　从我家到我外婆家，要翻过一座山梁。从我家沿河下游，走约一公里的路程，就要进油坊沟，上曾家坡，一直到火石梁。每次我到外婆家，都要在火石梁上住着的那家姓矍的人家门口讨口开水喝，喘口气，然后下山，到我外婆家里。每次从外婆家回来，也要在这家门口坐一会儿，喘口气，然后下山。

　　这家的男主人的名字我弄不清楚，那个火石梁村全是姓矍的。问过几次妈妈，但我还是没记住。而女主人，我倒是有些印象。原因是我和她的妹妹认识。我在上中学的时候，曾经被安排持枪和她的妹妹一起放哨一个整夜。她的妹妹的名字，我现在竟然想不起来了，而她的名字隐约叫王昌芝。

　　那是一个暑假，还是秋天，我现在记不太清楚。王昌芝的妹妹被分配和我一组，持枪放哨，守住公社银行。那枪是汉阳条子，我们每人发五颗子弹。可是我从来没有用过枪，也没打过靶。那枪长度和我身长是一样的。王家妹妹给我示范过怎么拉枪栓，怎么扣板机。但我们没敢真的放枪。因为只要枪一响，所有的民兵和附近部队可能就会闻声而来。后果是相当严重的。于是，我们只是背着枪，在银行附近转悠。

　　天上的月亮升上来的时候，我感觉到有些冷。于是，王家妹妹就领我走向银行门前一大块玉米林，穿过玉米林，到何家门口去抱些柴秫，来到离银行不远的路上，烧火。我们抱着枪，搬几颗较嫩的玉米，烧着吃。一直吃得嘴上起泡。

　　月亮偏西。面前烤着火，背上冻得痛。那样的滋味是最难受的。我需要睡觉。于是王家妹妹就带我走到麦草堆里。我们在麦草堆里打洞，然后钻进去，这样暖和多了。为了不睡着。我们努力讲话。但很快我就没知觉了。

　　我醒来的时候，王家妹妹早已不知去向。也没有人来接我们的班。我手上的枪简直是个烫手山芋。直到下午，我才把枪交回公社大院。再走八里路程，回家吃饭。

　　记得王昌芝的名字，主要是后来经常从她门前经过。这是个很活泼的女人，见人就笑。每次我们经过她的门前，她都非常热情地招呼我们，拿出凳子来让我们坐。夏天，她会炒麦子煎开水，这样的开水很解渴。有些麦糊味儿，也有十分的麦清香。

　　有一次，我经过王昌芝的门前的时候，她让我们到屋里坐。因为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天。我们走进去。只见堂屋左边墙角就地铺了一个床，油腻的被子周围露出麦草。床上躺着一个男人，浑身雪白。能说话，但是不能动弹。这就是王昌芝的男人。

　　我没有好意思询问这男人的病情。因为我从小恪守一条交往的规矩：打人别打人痛处，说人别说人实处。

　　我从妈妈那儿打听到的事情是这样的。王昌芝的男人在给弟弟盖瓦房，失足从房顶上掉下来，摔瘫了。经多方抢救，人是活过来了，但身体却是那样瘫了。

　　王昌芝依然是那样满脸的笑容。生活的灾难，对于这个女人而言，似乎是一件极其平淡的事情。她是那种小眼睛，大脸盘，喝菜汤也长肉的健壮女人。

　　过了一年。从我妈妈口中得知。这王昌芝作出了一个非常令人难以相信的决定：招夫养夫。就是在家里，招一个男人上门，和这个男人过夫妻生活，而条件是，这个男人必须承担养活生活不能自理的前夫。我不明白，这样的夫妻关系将会是怎么样的一种关系。

　　我依然每年要去外婆家玩。外婆去世后，就只有舅舅在。后来舅舅去世了，就只有表哥在。表哥有孩子。所以每年春节我只要回老家，都要去看看表哥。所以，都要经过王昌芝的门前。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去年，我带了照相机，想去给王昌芝做一组照片。我突然发现，这看似平淡极至的生活中，似乎有一种爱。但是，你要是对王昌芝们说她们那是爱，那几乎会让她笑岔气。

　　我觉得，王昌芝的事情，如果经媒体传播，显然会比此前那些“感动中国人物”的年度人选还要感人。

　　但是。爸爸告诉我。那个瘫了的男人，已于去年寿终正寝。

　　于是，我没有能够照上这样一组照片。但这件事一直让我感动。所以想用最简单的文字记录下来。

　　爱比性重要。它是性的基础。男人为爱而做爱，女人为爱而献身。爱比性的内容更广泛，但它包括性。世上没有两个结婚时身体健康能做爱而结婚却不做。如果因爱而结婚之后，一方因某种不可抗拒的客观原因而生病不能做爱，那么这时候无性婚姻才是合理的。

　　大爱无疆。婚姻是什么？爱情是什么？我们这些健康的人们，总在彻夜辗转反思，斤斤盘算的是个人的感受，个人的利益。然而，爱情包涵着无限博大的内涵。它的内涵虽然包涵着性，但却比性更宽广。于是，我想起了这样一份婚约。有人有生命来践行博大的爱：


　　我Rochester　以至高无上的光荣娶你Jane　Eyre，以你为妻，永远视你为挚友、知己、伴侣和最爱的人。

　　忠贞不渝。在感情上、心灵上和行动上恪守对你的忠诚，视忠贞胜过生命，富贵不移、贫贱不弃、威武不屈、危难不离。

　　深信不疑。娶你是我一生最佳的选择。无论何时何地，我都百分之百信任你，维护你的声誉，捍卫你的利益；理解你的感情，达成你的心愿；呵护你的欢乐，排解你的忧虑。休戚与共，唇齿相依，心心相印，同气连枝。

　　尊重平等。在任何情况下尊重你、卫护你、支持你、帮助你。以你的利益为最高利益，以你健康为最高关注。你婚前的财产、你婚后的收入，一切都归你自己所有，归你自己支配。我将尽我所能资助你、支持你，为你付出。我确认，尊重你既善待他人又享有平等自由。我将努力瞻养你的父母、支持你的亲戚、尊重你的朋友、善待你的姐妹兄弟。

　　 同舟共济。努力读书，不断提高学识水平和创新能力，不断创造更好的事业；接受你的指导，采纳你的建议，尊重你的意见，执行你的提议。努力提升自己的精神境界、审美品味、生活质量、个性品质。不吵架，不赌博，不吸毒，不酗酒，不沉溺游戏、不痴迷影视。克勤克俭，奋发向上；任劳任怨，一丝不苟；终生相随，无怨无悔；生命不息，相爱不止；天长地久，永不分离！

　　此致

　　爱妻Jane Eyre

　　永远属于你的Rochester

　　2008年8月8日8时8分

于剑桥市银河路康桥8号


我Jane　Eyre以至高无上的光荣嫁你Rochester ，以你为夫，永远视你为挚友、知己、伴侣和最爱的人。

　　忠贞不渝。在感情上、心灵上和行动上恪守对你的忠诚，视忠贞胜过生命，富贵不移、贫贱不弃、威武不屈、危难不离。

　　深信不疑。嫁你是我一生最佳的选择。无论何时何地，我都百分之百信任你，维护你的声誉，捍卫你的利益；理解你的感情，达成你的心愿；呵护你的欢乐，排解你的忧虑。休戚与共，唇齿相依，心心相印，同气连枝。

　　尊重平等。在任何情况下尊重你、卫护你、支持你、帮助你。以你的利益为最高利益，以你健康为最高关注。你婚前的财产、你婚后的收入，一切都归你自己所有，归你自己支配。我将尽我所能资助你、支持你，为你付出。我确认，尊重你既善待他人又享有平等自由。我将努力瞻养你的父母、支持你的亲戚、尊重你的朋友、善待你的姐妹兄弟。

　　 同舟共济。努力读书，不断提高学识水平和创新能力，不断创造更好的事业；接受你的指导，采纳你的建议，尊重你的意见，执行你的提议。努力提升自己的精神境界、审美品味、生活质量、个性品质。不吵架，不赌博，不吸毒，不酗酒，不沉溺游戏、不痴迷影视。克勤克俭，奋发向上；任劳任怨，一丝不苟；终生相随，无怨无悔；生命不息，相爱不止；天长地久，永不分离！

　　此致

　　爱夫Rochester

　　永远属于你的Jane Eyre 　　

2008年8月8日8时8分

于剑桥市银河路康桥8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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