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物语：气味

乡村物语：气味

李华新
乡村的气味是多种气味掺和在一起的，在平时那些气味你似乎是不能准确定说出来，其实乡村的气味是和土地、生活和人的活动气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乡村的气味，往往是和乡村最原始和最朴实生活场景联系在一起的，比如，乡村的气息，最令人感觉到的是那种尿骚的气息与那些猪圈的气息混合在一起的，是那些灶火的气息和那些豆油炝锅的味道，以及那些大铁锅蒸出的棒子锅贴联系在一起，而有时也是和那些个蒸熟的馒头的香味联系在一起。或是，就是在这样的长夏和初秋的溽热联系在一起的，是和葳蕤的青草和青纱帐里的清香联系在一起的。

故乡的气味就是那家家的麦秸垛的那麦香的气味，就是那依旧可以感到的地瓜秧甜兮兮的味道，就是那些腐熟着的饲料的酸腐的味道，就是那沿大街上那已经出栏的有机肥的味道。。。。。。。
故乡的味道，就是无法描述的却是回答让你感到亲切的味道。

故乡的味道，就是会让那些供销社买来的雪花膏的味道，这个时候你会感到那是村里最风骚的女子，刚刚从前面的街上走过的味道。 对故乡的回忆，其实就是气味的回忆。故乡的气味，就是深深藏在大脑沟回的深处的，而且是因为而且是那样的交织，那样的无法分离。 比如村庄的清晨，就是和村庄的乡路上的那些零零星星散落的牲畜的粪便有关的，村里的老人醒得早，往往会在第一时间出门，肩上挎着一个有着长长提手的筐子，手里很随意地拿着一个由三根齿的叉子，见到有昨夜的大车走过后那些牲畜留下的粪便，便拾到筐子里，那么这个早上就会很充实。走到村子里，在自己的那个留有起粪口的洞口处，往里面一倒，或是在一个专门堆砌的牲畜粪便地方再增添一些，一早的工作就结束了。而这时屋里的那个盛满尿液的桶，再小心翼翼地用一个担子担着，倒到自个自留地的麦地里，回来的时候，家里的女人已经做好了饭，那种早晨炒豆腐的葱花的香气就会弥漫一个街同子，之后或是到村子里公社去开会，或是到下坡干活，总之，一天的时日总是和这些气味有关的。这是我所见到的最常见最熟悉的一个情景，主人公是村子里的书记。

这样的情景几乎是重复的，等到全村都有了那种豆油的或是棉籽油的香气飘散的时候，村庄就彻底醒来了。

其实故乡的气味，是复杂的也是暧昧的或是是各有不同的需求和表达的，比如，那些年轻力壮的小孩子的气味，有的在同性那里简直的刺鼻子，可是有些姑娘确实很兴奋地臭着，而那些小媳妇的并非是用雪花膏涂抹的味道，在她的婆婆看来是有些妖媚的看不惯的话语中，确实让村里的那些长辈的男人，总是有些莫名其妙的兴奋。

而实际上故乡的感觉其实关于气味的，比如，你在不同的时辰在庄子就会有不同的感觉，而最让人兴奋的还是村子里的黄昏时分，那个时候，袅袅的炊烟升起，夕阳慢慢滑入地平线，下地的人们扛着农具或是吆喝着牲口回家了，那些疲惫的牲畜打着响鼻被牵到棚里，那些铡好的饲料的清香便在欢快的咀嚼声中被吞入腹中，而那些忠实的老牛在不断的用它的反刍在仔细地感觉味道。而那些赶车的老把式，会用对待自己孩子的感情，在料槽里再撒上一把炒熟的黄豆，然后便是掏出旱烟袋美美地吸上一口，于是那旱烟的味道和草料的味道，以及喷涌而出的热辣辣的长长的一泡泡尿，便成为一种对今天美味的添料的回报，在这个时候，赶车的大爷继续用天天与这些牲口的对话，以及轻轻地用那把扫把在牲口身上扫上一遍，然后在石头的料槽边嗑磕，便背着手回家了。他的身上纠合着复杂的气味回家，顶多是在院子里用哪个马尾制成的甩子仔细地抽打一番，然后等待老伴端上饭菜。那个时节，晚饭很简单，最不缺少的就是豆豉咸菜，不过吃着两面馒头，或是热窝头的感觉，不仅是低脂的却是又植物蛋白营养。只是那时，人们似乎不必多虑什么高胆固醇，或是反式脂肪酸的危害。而最多的则是用那些豆油煎上一碟咸带鱼，烫上一壶热酒，或是再让孩子喊上自己的老友一起把酒问盏，那么，这样的生活就是挺滋润的生活了。

不过，现在的气味，最能让你动心和胃口大开的日子，是和季节有关，比如麦收时节，那新脱粒的麦仁，甚至是连自己也舍不得熬上机会，就会送到城里的亲戚那里，然后是那些种在堰边、沟底的绿豆或是芝麻，或是用那些熱鸡窝里天天积攒的鸡蛋，然后会在那个夏日来临之时，把这些东西十分珍重的送到城里去，那会儿乡下这些新鲜粮食的气味，会让你的那个城里小小的家，一下子就和乡下老家和自己家里不断收获的土地的情感交织在一起了。

其实，乡村最能激发起你的过日子感觉的，是你辛辛苦苦地为了自己盖房子的过程，那时你还年轻你需要利用自己关系来为自己的新房子操劳，那会儿几乎是天天需要开席，那时盖房子是在你积攒齐了盖屋的料，然会就会选择一个吉日开工，那些来帮忙的小工和师傅是有区别的，而那些师傅几乎是天天需要有酒伺候的，只是天天干活，再加上主人家的兴致还在为缺少的物料而忙碌，因此那酒是不会喝得尽兴的。只是在上梁大吉的日子里，那酒就会很尽兴地喝个天翻地覆，好像在那个时候，我学会的喝酒，并且会因为喝酒，会把自己身上的那些所谓的小资情调真正融入到和乡亲们一样的感觉。也是那个时候，喝酒最能调动激情的就是划拳，就是吆三嗬六，谁得拳好，少喝酒就是高手，而你赢了拳，少喝了酒，就等于用这种智力的游戏劝了别人多喝了酒，打发人家高兴，于是乎那酒香才会随着那满嘴的酒气一同在庄子里，从村西飘到村东。这种习惯至今在城市里还会有旧习，而且是在我们这个城市要是说有人家划拳喝酒，只要是你登门是一定会让你入席的，而你也决不能去责问人家。这似乎是一种习俗，而现在你喝酒让别人闻其酒香的事情，似乎是少了许多。而且，现在的喝酒往往是和闷酒，顶多是说些荤段子惹得人们高声附和罢了。

其实，那个时候即使是在城市里，也是和这些尿骚的气味相关的，那个时候，居住在四合院的住户，没有单独的卫生间，院子里的厕所大都是在院子的一个角落里，而且往往身上南边的居多。而那时人们大都在院子里做饭吃饭，而厕所就在院子一隅，那些味道会不时关顾人们的味蕾。于是那时人们就会特别想念自己故乡的气味，因为即使是味道很冲，也是由自己家里制造的，而在城里这些味道，便带有强迫的味道了。因此，乡下人是最不愿意在城里污浊的味道中生活的。这似乎也是远在农村的父母不愿意在城里儿女家里居住的真正原因。乡下多好啊，乡下的味道是新鲜的，是只有是有一阵掠过乡野的风，就会立马把地里五谷的清香送到你的身边，而且即使是那些家禽或是牲畜的鼻息里，也会有那些青青的谷香和野草的清新。


也许，这时候人们才可以理解为什么人需要落叶归根，因为在这个时候，只有故乡的气味才会让你真正有一种回归到大地怀抱的感觉，才会让你的灵魂得救，让生命安息。
本来以为气味是比较简单的，而且是对于故乡的气味的那种感觉，只是一种很简单的东西，但是人们为什么会在自己生命终结的时候，愿意回到故乡去时，会是那个在自己的临终之时回到故乡，还有的就是那些你熟悉的气味，不管你漂泊多远多久，你只有回乡才会在那些气味中走进永恒。

当然了对于故乡的回忆，你可以仔细想一想，那些熟悉的东西，其实就是某种气味，那些气味所组成的回忆，不是用什么文字影像来完成的，而是由某种气味。
乡村的气息最让人感动的不是那种总是让人感到排泄物的那种气味，这些气味，其实是根本不会成为被描述的对象的，乡村的气味，总是和某些联想紧密联系在一起的，而且即使是那些人的和牲畜的味道，也是很庄稼联系在一起的。是是和生命、成长和收获联系在一起。
乡村的气息，现在也是在逐渐地减少，因为现在的农村的住房条件都有了极大地改善，人们或许不会依旧是把那些尿桶放在屋子里，而且是即使是在自己的责任田里，也不是非要把那泡尿尿在自己的地里，或是一定不会计较自己的院子里一定要把那些味道搞得特别清楚和弄得弄得清清楚楚的，因为故乡的味道是生活的气味，是活的味道，是不断制造和消散的气味，是和酿造的味道、腌制的味道，以及男人们喝酒的的酒香的味道，或是家里的新媳妇的香皂的味道，或是孩子的褯子的尿骚的味道，以及那些羊啊牛啊、主、猪啊的味道，统统混在一起的味道。。。。。。。故乡的味道是生命的味道，是活得味道。

这样的气味，在故乡往往就是这样的和你的某种期许紧密联系在一起，而且是在很多时候，只有有这样的气味，也是只有不断地祛除或是增减着这样的气味，生活的原生态的轨迹才不会停歇。因而你会对这样的气味感到熟悉和亲切，也是很自然的。　

故乡的气味，是安慰你心灵的安慰剂。
故乡的气味，是疏解你抑郁情绪的良方。
故乡的气味，是存在于大脑中的记忆。

故乡的气味，是所有气味中的一种，据科学家的研究表明在人类的诸种感觉中，气味是最难解开的谜团之一。在人能够分辨和记忆约1万种不同的气味中，故乡的气味是唯一的，是只要是在你的嗅觉中过后，便会永远能够唤醒和分辨出故乡的气味。

也许，这时候人们才可以理解为什么人需要落叶归根，因为在这个时候，只有故乡的气味才会让你真正有一种回归到大地怀抱的感觉，才会让你的灵魂得救，让生命安息。 本来以为气味是比较简单的，而且是对于故乡的气味的那种感觉，只是一种很简单的东西，但是人们为什么会在自己生命终结的时候，愿意回到故乡去时，会是那个在自己的临终之时回到故乡，还有的就是那些你熟悉的气味，不管你漂泊多远多久，你只有回乡才会在那些气味中走进永恒。

（济南李华新）二○一○年十一月十五日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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