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里的爱情

诗经里的爱情
高广永
　　离爱情最近的水鸟当数雎鸠吧。你看它站在《诗》三百篇的最前面，用它那特有的娓婉动听的鸣唱，向人们诉说着一个千年不变的永恒的主题。而它那“关关”的唱和声，在那个害了相思病的男子听来，都成了对那位思慕着的女子的热切呼唤和深情表白。
　　在河之洲打鱼的那个男子，遇见了思慕已久的倩影。她的秀发飘逸，她的笑靥如花，她的身姿柔美，她的明眸波转。眼前的她一颦一笑，都看得是这样真切，这是真的吗？这就是为她可以不吃不睡的那个人吗？你这美貌的女子呀，虽然你美貌如花，虽然你高贵典雅不同凡俗，但是我相中你了，也追定你了！
　　此时，他听到了洲上雎鸠那一酬一唱，立时便让他心旌摇荡了，那心呀都快从胸膛里飞出来了。所以他唱出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歌。而这歌声打动了那位貌美如花的女子，也让她春情怡荡。于是那位淑女也在歌声中芳心暗许。最后“窈窕淑女，钟鼓乐之”，那份美丽的爱情最终修成了正果，男子用最为隆重的礼仪，又是钟又是鼓的把淑女娶到了家里。用句现代人的话来说就是用八抬大轿把人家淑女给娶了过来。
　　姑且不论什么君子淑女，其实男女之情，本来就纯属自然，相互爱慕，相互吸引。表现爱情的诗篇，在《诗经．国风》里俯拾皆是。可是到了后《诗经》时代，道统理学占据了主导地位，道学家们把这首诗曲解为喻后妃之德，但是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了那份琴瑟和谐的情感。不管他是帝王将相还是平民布衣，抑或后妃民女，在“钟鼓乐之”之后，从此男欢女爱，阴阳和合，风调雨顺，成就了夫妻伦常，更是家和邦兴社会稳定的础石。所以圣人把《关雎》列编在三百篇之首，足见爱情、婚姻与家庭的重要性。
　　如果说《关雎》讲述的是求之也得之的一段美丽爱情故事，那么，《蒹葭》里讲述的则是一份凄美的单相思了。“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秋水时至，百川灌河。河上飘荡着轻柔的薄雾，重重的露水在无边的芦苇上凝结起了洁白的霜雪。一位年轻的后生见到了一位美丽的女子，她此时就站立在水的中央。青年后生想要去追寻她，可哪里有一条能通向她的道路呢？想要涉水寻她，却被泱泱的大水阻隔。这首诗歌的意境，宛如一个梦，凄婉迷茫，让人柔肠百转，思绪千回，却又抓不住什么。好像隔着重重的纱帘望美人，看得真切，却无法穿越。现代人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就让这份相思永远都鲜活的生长在诗经里，凄美百世，也让人感慨千年。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首踟蹰。”在《静女》里我们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女子，那是一个有着野玫瑰一样热烈芬芳的女子。
　　她就那样突兀的爱上了“我”。爱的情深意长，爱的无怨无悔。她知道“我”每天都会从城的一隅走过，于是，她等在那里，等待着“我”从那里经过。可一直却没有听到“我”的脚步声响起，她的心里产生了许许多多的奇怪念头：“我”是不是早就过去了？“我”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给耽搁了？“我”是不是因为不想见到她，而临时改走别的路了？这一连串的问题像一条条麻绳缠绕着她，让她心神不宁，让她焦虑躁动。而当她见到“我”的那一刻，天一下就晴了，花也开了，云也散了，心也喜了。
　　真正看到“我”时，她还是有点腼腆有点羞涩了，那是少女特有的娇羞。但是她还是鼓足了勇气向“我”走来，她把一支彤管交到我的手上。一朵晕红悄悄爬上了她那姣美的面庞。这支彤管是“我”早已梦想得到的，还用得着言语吗？此情此景此意谁不明了呢？老天真是厚爱“我”呀，能让“我”把这二美兼得。于是我采了一束野花当作礼物回赠给了她。谁说女子不如男，毋庸多言，大胆的静女收获了一份甜美爱情。
　　而在《野有死麕》里展示了一份另样的情感。应该说这首诗在那个年代里可谓大胆之极，也露骨之极，它就用直白的语言讲了一段近乎情色的故事：
　　一个猎手喜欢上了一个美丽的女孩子，他知道女孩子每天都会到野地里来采挖野菜，所以他猎到一只獐子，便把獐子用白茅包裹起来，放到姑娘必经的路上，然后自己藏了起来。姑娘来到时刚好看到那只獐子，便动了心思，想把獐子带回家。猎手一看时机成熟，便跳了出来，说：这东西是我的。女孩子羞惭了，但又想得到这只獐子。男子想如果现在就把獐子送给她，她以后也许就不会来了。就使出了欲擒故纵之计，对女孩子说，下次吧，下次你来送你一只鹿，鹿肉的味道比獐子要好上百倍。女孩子第二天如约而来，他知道女孩子能如约而来肯定不只是对那只鹿动了心思，对自己这个好猎手肯定也产生了好感。猎手胆子就大起来，开始对女孩子毛手毛脚，于是情窦初开的女孩子半推半就。在任男子为所欲为的同时，女孩子的心思还是挺细的，说你不要把我的丝巾弄乱了，免得让人看到，你也不要把声音弄大了，免得惊动了我们家的狗。“有女如玉，舒而脱脱兮。无感我税兮，无使尨也吠。”诗写到这里便戛然而止，往后的事情任由读来在大脑里来完善，尽情地发挥想象力。
　　《诗经》十五国风里，有着许多的爱情篇章，它们的语言大都朴拙直白，可见在诗经时代的少男少女们对追求爱情还是有着相当自由度的。孔子说：“《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是啊，人们追求爱情不是什么不正当事，两情相悦有什么不洁净的呢？其实他老人家还说过：“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
（2100字）

2010-1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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