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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番薯地

2021-12-23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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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番薯地


父亲这次和我说起他的番薯地的时候,流露出了懊悔的神情。他懊悔没有听我的话,种了太多的番薯。他并不是懊悔自己种得太多,而是因为在这块地里,他花了那么多的心思,有许多汗水都徒劳了。


我问父亲种了多少株,他说他一共种了两千株左右。我其实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不知道两千株到底是多少,只觉得确实是很多。母亲说自从种下这些番薯后,他是起早贪黑地削草,身上的痱子是长了一茬又一茬。母亲说话间流露出一丝心疼,又有一些怨怼。可他从来不肯说起这些,因为他还没有种之前,我已经表示反对。我觉得父母亲年纪不小了,现在也都已经在拿养老金,虽不多,也足以让他们更轻松一些。他们年轻时又那么辛苦,现在是时候好好休息下,培养一些兴趣爱好,安享晚年了。


可父亲今年却种了比往年更多的地。还是帮别人种的,虽说会有些报酬。除了种番薯,他还种了许多南瓜。那个人住在城里,做一些生意,说是秋天时要拿这些土货送客户。父亲还没有种之前和曾我说起这事,我当时就一口否决,你还嫌不够累呀!别种了!你一定要赚这个辛苦钱,我给你!可事实上我当时也没有拿出一笔钱让他打消主意。


父亲也并没有听我的。按着节气,该排秧的时候就排秧,该扦插时就扦插。据说因为今年雨水少,扦插后父亲没有少拎水桶去浇灌。放碳氨,施人粪尿,除草,没有一项落下的。这些苗被父亲料理得疯狂蹿长,眼看等秋天就可以大丰收了,不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父亲的番薯地一天夜里被下山的野猪拱了,损失三四百株。父亲有些泄气,但更多的是觉得有负别人托付。他告诉我后,我也替他难过。不过我并没有安慰他,反而说,我早就跟你说,叫你别种了!他沉默不语。我觉得再说下去也不解决问题,既然已经种了,就把损失减少到最低。我劝他要管好剩下的番薯,不可让野猪再拱了。他说他已经请教高人,只要在番薯地四周撒上一些理发店讨来的碎头发,野猪就不会再来拱了。没有想到,这个方法真的管用,之后一直没有再听说番薯地被野猪拱的消息,我也算是安心了。


有一次我问他,为什么要让自己这么累?他说还歇不下来。我想想也是,住在农村里,什么事情都不做,会无聊死的。但是我想,也没有必要种得那么拼命吧?或许土地之于他的意义是我无法理解的。或许他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来证明,他还没有老去。看着他劳作后在晚餐时喝上两小杯烧酒的那种满足感,我还有什么话好说呢?这或许就是他要的那种生存状态。


我曾经一厢情愿地认为,父母亲住在乡下,种一点小菜,养几只鸡鸭,再在院子里种几盆盆栽,每天晨起时浇灌修剪伺弄,晚饭后在乡间小路上散散步,夜晚在道地上摇着蒲扇乘凉,……那样的生活方式是最幸福的,可那终究只是我的简单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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