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萝

                                     六
       端午节那天，刘总吩咐后厨烧了锅海鱼。还加几个小菜。老服务员，和传菜的在议论，老板真尖，小气的很。去年的老板发了绿豆糕和粽子什么的。她们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语地。我没有发言权，只有听的份。我甚至有点同情刘老板，他实在很不容易了。最起码他借钱发工资，也不拖欠员工的工资啊！这当间，冷经理来了，她宣布了刘总的指示。每人送休假半天。一个个地休，不准集体休息。保证酒店正常运转。

       那个叫绿萝的小女孩，要辞职。冷经理冷冷地道：“打个辞职报告交上来。”
我心里有点舍不得她。怎么我来了，她就要走了？绿萝十八岁，初中毕业。干了两个多月的服务员。小巧的身材，走路蹦蹦跳跳地。爱 唱歌。对人热情，不设防，单纯的很。乍看上去不怎么吸引人，越看越漂亮的那一种姑娘。有一天，我买了杯豆浆，两个茶叶蛋，带给绿萝当早饭。她是住在员工宿舍的。绿萝问我为什么请她吃早点啊？我道：“阿姨高兴啊！阿姨有钱呗！”她笑了。马尾辫跟步伐一致，左右摇摆。
     我的包厢来了客人，绿萝主动给我帮忙端菜倒水。帮我上菜。示范给我看，一个人怎么铺台布，怎么快速地收拾桌子。别的服务员，只有看见冷经理在的时候，上一两个菜，做做样子。我是她们的假想敌。仿佛我来了，要抢她们饭碗似地。背地里怎么议论我，我也不知道。我尽量陪着笑脸。讨好她们。

     一天，我拿了个拖把去拖地。保洁九妹厉声责问道：“干什么拿我的拖把？以后不准拿我的拖把！我洗地干干净净地。”我陪着笑脸道：“哦，我不知道哪一个拖把是我的？”“喏，那黑色的，是208包厢的拖把。”九妹所指的那个拖把，几乎就是个光杆司令。拖把头子露在外面。我心想，什么你的他的，都是刘老板地！

    绿萝还是递了辞职信。她写了撕，撕了写，写到满意为止。她读给我们听最后一句是-----------世界很大，我想去看看!他们都赞绿萝写的好。我没有说话，有种想哭的冲动。
    绿萝跟我说，她要先去看望她的奶奶。她是奶奶一手带大的。她爸爸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她的一个表姐在上海开美容院，她要去学徒。打了两个月的工，有三千多块钱了。给点给奶奶存着。留点做路费。我说好啊！那比较有前途。好好干！

    绿萝走的那天，洗了头发，披在脑后，戴顶黑色的李宁帽。白色的休闲服，白色的高跟鞋。背后背个黑色的双肩包。步伐坚定又自信：“阿姨，我走啦！”

    从此再也没有见过绿萝。她一定生活在某个地方，会有某人疼她爱她。

2017.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