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我的爱人（修改稿）

写给我的爱人
　　喜欢文字，经常咬文嚼字、舞文弄墨的样子，叫自己也觉得好笑；写了这么多年，不止一次地想为你留下一星半点儿的墨迹，可到现在为止，竟然还是空白，巨大的空，让自己也看不起自己，倒是有一种缺憾，占据在内心；歉疚，让我感到一丝丝儿隐隐的痛。 　　还是让我从你的名字写起吧，尽管我也不知道你父母为什么要给你取一个与菊花有关的名字。你出生在五月，如果说，喜欢菊花，我倒是喜欢那九月初的菊花，九月的菊花更具有生的灿烂和魅力。 　　现在，你也知道，我喜欢菊花，就顾不了那么多了。因为，我所选择的爱，爱人，你的名字与菊花有关，其中的菊香已陪伴着我走过青色的青春，走过热烈的夏，以及夏天的暴雨，乌云和闪电，大鼓一样轰鸣的雷霆，走在了一个天高云淡，清爽宜人的秋季。 　　在这样的季节，为你写下一些文字，我想不是我虚泛的心情，不是我外露的喜好，不是我现在一时的兴致所驱使，而是一种潜藏在暗处的力量，在催发着我。此刻，从我双手敲打的键盘上流出的文字，它们是冷静的，平缓的，朴素的，代表着更为真实的色彩和内核。这样，它们才更接近你的真实和内心。 　　翻开记忆，真的，像一条河流，呱呱流淌的声韵里，一朵朵的浪花，璀璨之后，就隐匿在时光的大水之中，我撷取的只能是你生命的浪花里让你感到微不足道的一小朵。或许，就如蜻蜓点水似的，或如一颗流星划过浩淼的天幕时，流下的光焰。而在我，短暂，却永恒。 　　这么多年，你在带课教师的岗位上，谦卑，以至接近自卑地坚持着。说是爱，说是选择的职业，倒不如说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痴迷和无奈。我想起你最初上岗时的40元，相当一个正式教师月工资的二十分之一，每月40元人民币的工资，串联了多少个日日夜夜，月月年年。微薄的收入，像一枚枚银针，闪着寒碜的光，刺在我们现实的生存状态里。这样，一晃就是十年。人生，有几个十年？ 　　在公办学校的讲台上，你的十年，在给粉笔的齑粉飘扬，散布，和消隐之后，竟然被名正言顺地辞退在讲台之外，校园之外，可笑的是连一纸空文都没有的辞退，就这样真实残酷地来到了你我的生活中。鲜活如一条满身带刺的鱼，游走在你我的一日三餐之中，你被鱼刺所梗的泪水，现在我仍然记忆犹新。 　　面对日益拥挤的工作岗位，工作岗位上的辞退，你找到了一家私人设办的学校。我想，这无疑是你与生俱来的无奈的爱的延续，在这里，你所面对的是一个小县城成绩最为落后的学生，他们虽然进不得公办学校的高分大门儿，但，他们一样有梦，他们身上背负着比高分大门里面的学生更为厚重的父母的梦。你知道这些，比我知道得要多。为此，一年之中，多数的双休日，一半儿的寒假和暑假，本属于你休息的日子，你也搭了进去，给学生补课。因为给学生补课，一年之中，你回家的日子屈指可数。 　　在这所私立学校里，底薪是微薄的，在底薪之上，是一节一节按节计算的记件工资。为了多挣得一些叫做人民币的纸，你的课时量超过了正常公办学校教职员工的五六倍，你的超负，是为了打算了五六年还没有装潢和搬迁进去的楼房，是为了减轻家庭的经济负担，是为了儿子上大学念书的生活费和学费。
　
　　最近，你感冒了。吊针，输水，西药，中药都用到了。而你的感冒却执拗地不见轻缓，咳嗽，痰臃，一声声咳嗽所带出的轻痛，都叫我心疼。而你，还在为孩子们补课，尽管嗓音有些沙哑，但一字一句是清晰如常，带着女性的温柔和舒曼。你，就像一架历时久远的琴箱，装满了关于生的歌谣，在我的生活中浅吟低唱。 　　星期五的那晚，我照例经过十几公里颠簸的沙石公路，去看你。一进你租住的不足十平米的房间，火炉上的砂罐里，正在烧煮着中药，中药的气味弥漫在房子里，一阵辛酸，涌上我心头，抓住了我整个的身体。 　　一阵交错的脚步声，几声咳嗽，由隐而显，接着，“报告，报告”，嗓音有些沙哑。门开了，进来两个女学生，穿着棉袄，围着围巾，戴着口罩，一前一后站在房间里。“药熬好了，娃娃们，这是你们的一次性纸杯，赶紧喝了，快要上晚自习了”。 　　等那两个女娃娃喝完药走后，我急急地问你：“怎么，学生在你房间熬药？”你说：“我上课时感冒咳嗽，那两个学生也咳嗽，影响上课，我就把我的感冒药煮了也让她们喝，一个喝了，效果明显；一个感冒得重，头疼的症状减轻了，但效果不是很好”。几声从胸部臃塞的痰里抽出的咳嗽之后，你接着说：“这次月考，她们一个，我的数学全级第一，一个，我的数学提高了36分，看着她们，冷冻寒天，念书不容易”。 　　你，我的爱。现在我为你写下这些拙陋的文字，也写下我胸中的静水和波澜。我想，你的名字中应该有菊，落着轻霜的菊，微寒袭扰下傲然的菊。在这个世界上，散发着清芬的菊，淡然，低调，与九月的阳光一起，照耀着平常日子的菊。 　　　　　　　　　　　　　　　　　　　2010-1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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