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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夕阳下的祖父

2020-09-17抒情散文书卿
那一年秋天,阳光如此的灿烂。山坡上的果园,硕果累累。喜鹊登枝,蔚蓝的天空飘着几朵白云,山间的溪水,缓缓流淌。蜿蜒但苍翠,围绕着苍茫茫的大田,玉米已经露出黄澄澄的籽粒。这样一个五谷丰登的秋天,祖父走在阳光下,日益佝偻的身体,一遍遍刺疼我的眼睛
 那一年秋天,阳光如此的灿烂。山坡上的果园,硕果累累。喜鹊登枝,蔚蓝的天空飘着几朵白云,山间的溪水,缓缓流淌。蜿蜒但苍翠,围绕着苍茫茫的大田,玉米已经露出黄澄澄的籽粒。这样一个五谷丰登的秋天,祖父走在阳光下,日益佝偻的身体,一遍遍刺疼我的眼睛。他像一株即将崩溃的高粱,正用最后的气息,亲吻着大地。我知道他的微笑里蕴含着多少的不忍,祖父还不算老,未到七十岁的年龄。除了能夺去他生命的肝病,祖父唱的山歌,曾经是我们清贫日子中,一道灿烂的风景。   被肝病折磨和摧残的祖父,在那个秋天,搅动着我心灵的深海,扑腾起滔天的巨浪。他憔悴的背影烙印了我一生的疼,他如一棵白杨扎根在我的灵魂里,在那个秋天,猝不及防。我没有想过,我的祖父会离我而去。果园的果子正鲜美无比,可每顿饭桌上,祖父端起碗难以下咽的艰难,常常让我泪流满面,别过脸去,我无语凝咽。母亲变着法的做祖父喜欢吃的,韭菜饺子,酸菜排骨。再穷的家境,我们也要满足老人最后的时光。   父亲在石场打石头,他是我们一家人的春天。岁月可以抹煞掉一切,唯独亲情。只要有烟火的地方,就会有亲情,即使岁月抹煞了所有的故事,红颜老去。但情感留在心底的痕迹,山崩离析也不会改变。   父亲裸露在外的脊背,结满了伤疤。赤日炎炎,他还要挥动着铁锤,一下一下的撬动着坚硬的石头,那一锤锤得下去,就是一家人的口粮。土地的贫瘠,只能收成够吃半年的粮食,父亲的锤子积攒着我们的希望。崎岖的盘山道上,父亲和他的工友们,要把一块块大石头,扛到到边儿,肩膀磨出了血,结痂,然后再磨破。那些伤疤,仿佛刀子般一下一下剜着我的心。   很久很久,我为自己无法改变父亲和祖父的生存状态,而痛苦和焦虑。我为不能给父亲一个明媚的天空难受,不能替祖父分担一点伤疼,自责。   那个秋天,当百姓都集中在果园里,卸苹果时,当金色的阳光洒在祖父的身上。我再一次流泪的是,有一天我的祖父他会化作流星,弃我而去,留给我一个思念的世界。这么一位至亲的人,他伴着我成长。忘不了祖父把我放在牛背上,行走在悠闲地光阴里,看满山杜鹃开了又谢,美好的年华吹奏在笛子里,吹的白云颤悠悠,脚下小河水长流。牛驮着我,走进连绵的四月雨。看群山上,烟雨迷蒙。祖父采来野草莓,蘑菇,码一窝野鸡蛋。饥荒年月,这些恰恰是我们姐弟的幸福。   斜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有时候我在想,人为什么会有苍老的一天。世间就没有永恒存在的物体吗?地球迟早有一天会毁灭,星辰也陨落。人岂有不去的理儿?   走在果园里的祖父,向人们打着招呼。他要在最后的日子里,享受阳光的温暖,村庄的淳朴民情。祖父仰脖儿望着树枝上穿红着绿的苹果,喃喃自语的说,活着看到苹果丰收了,感觉真好。真的像一记重锤,敲击在我的胸口上。我的心那一刻在流血,在哭泣。我可以听见我的骨头在嘎嘎拔节,在拼命挣扎。在抑制住流泪的声音,那一刻,山川也阴霾了,我真的想把祖父的苦涩全部咽下,为他暖化人生路上的酸甜苦辣。将世间的死难一一装下。为祖父留住青山常在,细水长流。   那一个秋天,哔哔啵啵的凿子削木头声,让家园充满凝重。这样预示着一个人的即将离去。院子里的邻居和木匠谈笑风生。他们不会惋惜祖父的离去。祖父只是村庄果园里,一只干瘪了的苹果。雪辱霜期唯有自己默默承受。他把爱和梦想都交给了这片大地,给我留下的是万千的回忆。   斜阳下的祖父,走在我一生的光阴里。   对祖父的缅怀,会在每一个月圆的夜晚,忆起他的慈祥,他扬起鞭子轻轻抽打着岁月,牛背上的日月,幸福而甜蜜。那段时光是我人生最华美的天堂。   一辈子很短,短如昙花一现,一辈子又很长,我们走了一生,才发现,依旧是在起点上。有的人死了,可他还活着。存在于人心的最久长。   我把无边的怀念化作松树的种子,播撒在祖父的坟旁,每当春暖花开时,春风复绿山岗,我静静地伫立在祖父的坟前。听萧萧的风铃声浸润着我的胸膛,祖父在另一个故乡,你还好吗?每当清明时节雨纷纷,祖父何曾知道,我为你思念断肠。我的祝福已成为满山的达子香,在你长眠的地方,挥散着妩媚的芬芳。日日夜夜,汇成奔腾不息的雅鲁藏布江。   那一年的斜阳,因为祖父的存在和离去。闲的肃穆忧伤。那一年的秋天,行走在斜阳底的祖父 ,使我第一次品味了生死存亡的可怕与悲壮。   那一年的斜阳,是我今生无法释怀的惆怅。它不仅教我尝尽人的尽头是青烟,更让我感受到灵魂轮回涅槃,来世,祖父,我还做你的孙女。与你一切读过山高水又长的乡村时光。   那一年的斜阳,泼墨为一幅美丽的图画,高高悬挂在我生命最伟岸的菩提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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