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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一个行为艺术家的肖像

2020-09-17叙事散文萧艾
一他在省城。他个子很高,有一定的武术基础,我认识他很多年了,那还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一晃三十年过去了。他还是他,我还是我。有一天,我们住在一家宾馆里,我这样对他说,我说,秦雨啊,世界还是世界。那一晚,我们谈了很久,老友重逢。世事如浮云。他还
一 他在省城。他个子很高,有一定的武术基础,我认识他很多年了,那还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一晃三十年过去了。他还是他,我还是我。有一天,我们住在一家宾馆里,我这样对他说,我说,秦雨啊,世界还是世界。
那一晚,我们谈了很久,老友重逢。世事如浮云。
他还是单身,但是,不是钻石王老五。岁月过去,他与我相隔很远,我们有很久没有交往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话说回来。我第一次认识他,是在一个镇子的诗会上,我读完诗歌,他说,哥们,看一看你的本子。我给了他。于是我们。
我在叙述过去,也在叙述未来。也许,下一辈子,我们还会相逢。
那时候,他是学校的代课体育教师,很是潇洒,一头卷发,身穿运动裤,很是时髦。
我们就这样认识。他来还我本子,我们一起切磋吉他,他吉他技术很高,《爱的罗曼斯》谈得很好。可惜没有录音。一切消失得那样快。我们都五十岁了。
我通过他,结识他的同学,那是一群欢乐的人群,与他们在一起,我找到欢乐,我是孤独的,我独自去小镇,人生地不熟。但是学校不满意,在老师眼里,他们“街娃”,我认为,他们很豁达。我的判断没有错,几十年后,他们还认同我,一个教书先生。
他们称我为“周驼背”。我身体不好。在学校,体育成绩不好。
我经常去他们家里,认识了他的家人,他们一家很友善。
我还记得,那是解放街。他的母亲念佛,我很惊讶,我那时候才十八岁,年少无知。他的一个同学说,周曼啊,我记得你读诗歌的样子很天真。就是现在,也有人说我天真。我辩解说,诗人都很天真。
这个人叫王志,一直在做生意,先是卖包包,后来卖彩票。
他认为我有才。我羡慕他的富裕生活。我是个穷教师,穷书生。多年之后,我还碰见他,他仪表堂堂,说,周曼啊,你怎么这么沧桑?我无言。还能说什么。
多年之后,在酒桌上,王志说,他已经没有做生意了。他说,我送给他的佛经,他看了大为震动,觉得打通了任督二脉。我说,佛的智慧不可思议。
之后,大家离去。
王志是秦雨的同学,住在一条街上。
那一段日子,我有痛苦,有甘甜,我谈了两次恋爱,还拒绝了一个女人。多年之后,我们还谈起这件事,我想起一部电视剧《老友记》。还想起书上的话——你认识的就那么几个人。在酒桌上,秦雨没有来,大家都在谈他,有赞美,有批评。大家都很爱他。
秦雨在学校做了一段时间的体育教师,就去一一家钢铁厂。

二 秦雨还是秦雨,现在做传销,是合法的。他的同学说,是我害了他。我辩解说,是我给他找了一碗饭吃。
我那时候想做,没有做成,发展他为下线,结果他做了。有些熟人很讨厌他,说,他一见面就谈自己的生意。
一次,我们去重庆看望一个朋友,是个军人,叫张武亮。他谈自己的传销,张批评他,说那是美国人的阴谋。他不满,说,你看不起那门生意,就是看不起我。我无言,夹在中间,唯唯诺诺。秦雨批评我没有立场,他一气之下离开了。
秦雨去了钢铁厂,干了没有多久,就辞职下海。
我借给他二千块钱,他开了饭馆,在自己镇子的街上。我去过一次。
没有多久,他到自己上班的镇子开火锅店,叫“万紫千红”,我们经常去,我在那里举办婚礼,结果客人没有菜吃,我喝醉了,妻子闹着要与我离婚。
第二天起来,我灰头土脸,没有面子。几天后,我给了他酒水钱。从此我们结下梁子。
结下梁子还有一件事,就是他迟迟没有还我借给他的钱,信用社准备起诉我。
最后,我们翻脸了。好来张武良说,周曼啊,他对不起你。我说,过去的就算了。
和大怨必有余怨,是老子说的。
不过我们很敬佩他,他五十多岁,还没有家,他的家庭背景不好,他能挺住,已经很不简单。挺住意味着一切,他做到了。
世事艰难,我深有体会,也原谅了他,他也很不容易。
火锅店关张,他去了成都,是给人干事,具体什么事,我不清楚。只听说,他为自己的老板写过诬告别人的信。我们那时候不以为然。
从成都回来,他在一个县级市帮人当大堂经理,很有派头,吆五喝六,我们都觉得他很牛。
他煞有介事的培训员工。
我把自己的小舅子介绍到他那里上班,不过做了不久。
我们一群人,基本是文学愤青,在那里胡吃海喝,高歌猛进。
那样的日子越来越少了,少年轻狂。只有和他们在一起,我在有欢乐。 三 秦雨说,他不久会回来,他我写的稿子带给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他在省城混。他说,他们家总得出去一个人。他们很不幸,姐姐身患癌症,妹妹瘫痪,哥哥被杀,父母去世。他也没有混出名堂。不过,他很有信心。
他对我说,我要打好人生的后半场。他的信心我很敬佩。他就是打不倒的人,在我眼里,是强者。
现在,他成为了有名的行为艺术家,吉他弹得很好。我建议他传到网上,他说,他考虑考虑。
我曾经记得他的梦想,那就是有花园洋房,带游泳池,在里面和美女和葡萄酒,谈论文学。
我曾经说,他是高人。
在县城干了一段时间,他去成都做传销,够他生活。也有艰难的时候,他说,有一回,他一连吃了十一天面条。我说,要是我,早就崩溃了。实际上,我已经崩溃了。他还坚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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