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祖国说(散文诗)

　　　　　　　　　　　　　　　　　对着祖国说


　　　　　　　　　　　　　　　　　　　　1
　　今天，我行走在我的城市，即使花团锦簇、彩旗飘飘，也无法抵挡雨水的湿。

　　有人翻越栅栏，有人横穿马路；这个小小的城市在一片喧嚣中，以自己的方式，庆祝你的生日。
　　没有蛋糕，也没有蜡烛。祖国，我是四十多年前牵着你的粗布衣衫，躲在你身后的那个胆小的孩子。现在，我失去了你的庇荫，我已经学会挺身而出，我多么想对着人群大喊一声：孩子们，今天我们要懂得尊重自己的母亲和亲人。

　　但我没有，我只是在人群中辨认一切茫然的眼神，我想知道他们的悲伤来自何处。
　　　　　　　　　　　　　　　　2


　　我们是否拥有真实的幸福，一如庄稼来到秋天的大地，一如马匹在草原扬起一部马尾、四只大蹄。

　　我们埋头赶路的时候，有多少人愿意回头，看看自己的来历；我们紧握的拳头，此刻想抓住什么。

　　多少年来，有多少往事，从我们的指缝里流向未知。
　　　　　　　　　　　　　　　　3


　　如果我是种子，经过四十多个春夏秋冬，我才赶上这个很不明媚的秋日。今天，我才明白，为什么我一刻都不曾离开过你。在你成群的孩子中，我相貌普通、才华平庸，我很早就懂得脚踏实地、双手劳动，躺下去睡觉，站起来做人。犹如多年前我写下的几句诗：

　　“民间的庄稼
　　 站起来一季
　　倒下去一季
　　水上播火的孩子
　　这满含忧伤的农事
　　你看在眼里
　　无言以对”

　　更多的时候，沉默着，也是一种出路。
　　　　　　　　　　　　　　　　4


　　我曾经企图把爱情写在天上，我愿意每一只鸟的翅膀都承载着我激扬的青春、纯洁的思想。实事上，这么多年过去，在时光的当铺里，我只能把爱情兑换成一日三餐的庸常，让每一个日子都像硬币一样，叮当作响。

　　在日复一日的重复中，如水安详。

　　有风乍起，那微小的涟漪，怎么能吹皱一池春水。


　　　　　　　　　　　　　　　　5


　　我们一直在面对逝去，包括你，我的祖国。

　　那清贫年月的淳朴，那纯真的笑意，多么像我最初把“祖国”写在乡村黑板上时的稚嫩笔迹。是谁，擦去了那一行歪歪扭扭的白。

　　我曾经在那座已经废弃的教室里临窗而立，黑板的黑已是灰白，土墩与木板构成的课桌，只剩下一排歪向一边的土坯。我坐过的前排，有风干的鸟粪的痕迹，一定有麻雀或者燕子曾在这里栖息。

　　我们曾经抱团摔倒过的院子，杂草恣肆；篮球架不知去了哪里，只有当年固定架子的石头像聋子的耳朵，矗在原地。


　　　　　　　　　　　　　　　　6


　　你的疆土，那么博大。那时候，在纸上写下“地大物博”几个字，我们是多么自豪、多么知足。

　　现在，城市扩张无度，更多失地的农民走远他乡，他们候鸟一样的生存，总要承受迁徙之苦； 我们是另一类鸟，为在钢筋水泥的树杈上筑一个小小的窝，我们要耗去几乎一生。

　　我们曾经的天空，为什么看不到纯粹的蓝；曾经飘荡在头顶的白云，为什么总是阴霾重重。


　　　　　　　　　　　　　　　7

　　上帝说有光，于是就有了光。

　　此刻，我不知道我们想要什么。也许，即使遍地蜡烛，也无法点燃我们内心的光明。
　　如果那鲜艳的旗帜，仍然招展着一个民族复兴的大梦，我想应该再多一些温暖与赤诚；如果五颗星星，就能够照亮朗朗乾坤，我愿意每个人都是你蓝色天幕上不落的星辰。

　　祖国啊，过去四十多年，我是你诚实的孩子，今后还是。


　　2010-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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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边走边唱@ 于 2010-10-2 12:37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