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与线

点与线

天疆

点的集合可以是面，也可以组线。而我的生活，没有点的扩散，更多的是线的组合。有一种形态，点的扩散可以扩展成一幅绚烂多彩的画面，用以供人欣赏，可惜，我没能做到，只能凭借小小的课堂扩散一点自己的能量。而更多的点与线有关，是日复一日勾勒的生活路途上站点的连接，这就是我生活的原生状态。

都说是大武汉，这话一点不假。作为特大城市，武汉早早就确定了城市的规模。长江、汉水以流动的姿态勾勒出市容的轮廓，由他衍生的湖泊星罗棋布，嵌满了城府街区，我依它而居。这种场面是北方缺水城市所不能体验，两江分隔的三镇格局，划分了三个地理区间，武昌、汉口、汉阳，每一个都等比一个中型的城市。水紧密，桥衔接，统合成一个有机的整体。阔达、伟岸，让江城人足以享受这独一份的滋补。

初回江城，辗转反复耗尽了精力，那是迁徙之中我不愿看到的点与线的生活奔波之旅，长长的线段连接着我无奈自我选择的落脚之家，从广州到西北，从北疆到南疆，再到罗布荒原，最后直至家乡的一个小城。耗尽了，奉献了，才有落叶归根的机会。

等回到久违的江城，安家成了一个自己忽视的试题，本想大江远山都走过来了，一个短距离的家与单位，应该是不难克服的问题。当试题又一次递到我的手中，我只做了简单的选项，实际的弊端在过后的生活中突显出来。本该就近上班，可我却加入了跑车一族，成为城市周而复始奔波的一个外层轨道上的电子。单位是我围绕的核心，奔波，游动成为城市街道的浮游生物，周而复始地紧紧围绕着它旋转。每天必修的专科，就是往返的路途。过去进行时是漫长的周期，而再次重现，是加速的频率。面对工作单位，我不能轻易游离。这大概就是城市的节奏，现代人的风格。

居家，单位，一南一北，跨过了武昌区的地理范围，成为注定绕不开的地理坐标，所以，必然要早出晚归。其实，不是我有百思而有一漏，只因为等我回来的时候，中心城区的房价已经涨到普通市民所不能承受的范围。所以，只有选择边缘楼盘，那里的房价才是我能够接受的极限。微薄的工薪，只有望楼兴叹，更没有资本奢侈，接受现实是唯一的选择。为生活买单，付出的代价，有时高昂的要用一生的心血承受，接受现状是唯一的选择。在外打拼多年，等回来才知道错过了最后一趟班车。数不完的站台总在前方，只有努力地加劲追赶。生活已不是农家与田野，城市的谋生形态，只有单位与生活的住所，这成了我与大多数城市平民点与线的构成因子，都在车轮转动的每一个小小的站台。不是你下，就是我上。车轮的运动，轨迹连接起工作的窗台与陋室里的灯光，我们各自选择着自己的目标，彼此奔波在站点上。

有伴为伍，心态自然平静了许多，阿Q的精神看来什么时候都不会消灭。

熹微初上，当天空还笼罩着灰蒙蒙的阴霾，闹钟就催促我起床，睁开睡意惺忪的双眼，匆匆梳洗好容貌，顾不得吃饭，紧赶慢走去追赶最早一班公交。否则，不难想象，后果只有自负。巨大的社会时轮把我拧紧在车轮的载体上，交给公交代理，总有囚徒被捆绑的感觉。那种自由自在的日子已经是童年的模糊记忆，一份岁月，牵着一份厚重的责任，一头交给社会，一头担着家庭，这就是成人的使命。除非，你精神崩溃才不会再去顾及。

天高任鸟飞，我早已折断了振翅高飞的翅膀，意愿被车轮捆绑，因此，只有跟着车轮旋转，听从它的摆布，听从它来调遣。

很多的理由都可以删繁就简，由不得性子。删减是个必然，减去的都是自己，留下的要顺应社会。挑三拣四，那是另类的逍遥一族，我不属于那个行列。早年的古人比我活的简单，以狩猎的方式就能自在的生存，虎狼的年代已经过去，只有地里的粮食能够提供我生活的必需。然而，我已经脱离了农耕的队伍，脚下没有丁点的养命之地，只有借助薪币交换才能得以生存。赖以糊口的唯一方式就是出卖脑力，受制于人是不用说的。你说，我可以另辟蹊径，学做鸡鸣狗盗，或是打家劫舍。然而，立法是一面高悬的明镜，杀威棒呵斥着越轨的狂徒，文明的时代，谁会去干那种冒天下之大不违的事情。更何况，生命对生命都有生存的自由，用别人的牺牲去换回自己的苟活，这却是我所不齿的行为。认清了这个道理，我意识就埋下了规矩。一份释然听从命运安排，交给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也就坦然面对，即使不喜欢，也要耐心忍受。只有把自己摆正在这两点一线的路上，才是最明智的选择。看看我的难兄难弟，还有跨江往返的同事。他们每天追星赶月，就如同我单位那个美丽而又漂亮的月月，桥北桥南，来去匆匆，一坐就是两个小时。

运气还算关照，偏袒我是不用说的。记得早年常回外婆家看望，每次只有一座大桥，过桥时总是挤满了车流，飞驰的汽车一到此地，就只能蜗牛般爬行，寸尺寸进，没奈何的如同我步行。那个汽车勾勒的线段，总是时断时续，长长的无法忍耐，一点也不清晰明快。如果再没有座位，那个苦就真的是够人承受。

记得有一次，感冒发烧，坚持着上班，回家的车上，晃晃悠悠经不住赶路的下班高峰，一走神，腿软的坐在了车的过道上。好心的乘客看我这个神态，赶快让了一个座位，我推让不过，感谢涕零的坐下。可是，昏昏沉沉又睡过了站点，等我睁眼一瞧，已经驶过了宽阔的大桥。有什么办法，只有重新再坐返程的公交。这一反复，就折腾了三个小时，等我最后回到家里，已经是明月高照。点与线，就这样不断的重复，到达目的地，就该下车，要不然，车就会把你载到无谓的歧路。思维不该糊涂，江水也不会跟我说话，至于一车的行人，都与我无关，他们墨守着城市的规矩，等待着自己的站台，谁都不会知道我的站点。

点与线组成了我们各自围构的空间，以公交车连线似乎单调了一点，好在我看到我的同事，如今也有自己的做骑，他们自然比我逍遥。而我，只有继续拼搏，有没有那一天我也可以自己主宰自己，那还是一个未知数，只要有梦，还是可以画一张自己的草图。

就这样，我在点与线之间长期地游走，一晃就是八年，等再回到校园安家，已经是近几年的事情了。

没有购车的那一天，只是变通了家居的关系，卖掉了原来旧屋，重置的新居就在单位附近。而改变自己的环境，却要长时间奋斗，这就是一个普通人的现况，其中的苦楚只有家里的亲人知道。无疑，我是幸运的，在房价上涨之前，聪明地学会了投机，投入了毕生的积蓄，东拼西凑购置了房屋。过后，房价的上涨与我无关。有生之年，还可以再次改变旅途的命运，这是我先前所没有预计到的。对有些人来说，恐怕难能实现，毕竟购置一套新房，需要付出大半身的积蓄，不是说办就能办到。我们都是城市的房奴，“安得广厦千万间”可叹杜老夫子已高瞻远瞩，道尽了世间的满腹苦水。呜呼，世事艰难，人生的旅途有多少快乐的终点？谁又能说的清楚！

上班，追赶着城市的节奏，这是不是另类的追星一族，我没有定论。就像如今的儿子铁心要去深圳发展，安家的窝又会是一块抹不去的心病。那里不比江城，每平方一万七八的房价，好像永远没有落潮。看来家族里又要多了一个班车一族，是命，非命，发展与积攒都是硬道理，马虎不得，这就是城市的活命哲学，现实的掉渣，唯有各自拍拍尘土，继续赶路。一个工薪阶层要想安居只怕要二、三十年的时间，否则贷款购房，又将多一个房奴了。

我的点与线不经意的消失，有其必然，也有偶然的成分。还有多少点与线的游子走在城市的路上，难以计数。关键是要学会谋生，这一点很重要，否则，苦不堪言是无法回避的事实。


[ 本帖最后由 天疆 于 2010-9-27 18:44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