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飘落桂花香

　 满城飘落桂花香 文/薄暮
　　十月。徜徉在城市的街道上，至石梅广场，阳光投射在林荫之中，整个空间散播着桂花树的气息，这种甜甜的醇香，纯粹而唯美，从外部到内里，从嗅觉到知觉，无声地浸透，染进生命的血脉中，沉落到自然的最实质的味道里，那便是，我在这个小城见证的桂花的香气了。
　　款款前行，香随人动，沁人心脾，飘落成一行诗，一种魂魄，遁入大地，又飞离大地。就这么被深深地吸引着，感慨生命的奇妙，岁月赋予世间的精神气韵，心中泛起小小的波澜，随着意识的流动，在记忆深处搜索着，断断续续的痕迹显得清晰起来，恰如午后的秋光，耀眼交织成一条涌动着香气的溪水，淌过时间的河流，越过一面斑驳的墙，依稀可寻一段远古的岁月。
　　那里，金黄色如音符四处散落，无形之中，覆盖着一块碑刻。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收藏进了，千年延续的桂花香气之中。
　　暗香阵阵，一位美若天仙的妙龄女子飘然于桂花树下，若隐若现，笑盈盈地手拎一个细篾竹篮，摘下几枝桂花。这时，门外有人唤她，回首凝望，心上人李哥翩翩而来，他们青梅竹马，如今正值青春年华，彼此爱慕，情投意合，因为居住在同一个江南小镇，每逢赶集或节日，时常会相约一起出游。然而，好景不长，恰逢吴王阖闾选妃，李姑娘被召入宫中，两人天各一方。尽管深受吴王的百般宠爱，可李姑娘的心中全是李哥的影子，对他日夜牵挂。一日，她随吴王去苏州虎丘巡游，恰巧见到了正在那里建造墓园做苦役，被折磨得骨瘦如柴的李哥，使李姑娘心疼不已，后来阖闾建成后，吴王为了保密，将三千工匠全部处死。恶耗传来，李姑娘痛不欲生，她决心逃出宫门，回到父母身旁。情急之中，走错了方向。走了整整一夜，拂晓时分力气耗尽，忽听耳边传来浪涛拍岩之声，环顾四周，才知来到了江边。她明白难以渡江回转故里，倚在一块石墩上放声痛哭，眼泪哭干了，流出了血，血泪把石墩印红了，最后她心力枯竭而终。
　　女子死后，当地百姓就把她葬在石墩下。大家不知道她的名字，便叫她“姻脂”。就在石墩周围，每年桂花飘香的日子，都会有一种异于别处的奇异香气，人们会相信那是女子思念爱人的魂魄散发出来的动人气息。这不由也让世人感叹：两个相爱的人儿死后天各一方，却以桂花的香气，在天地之间承接、延续，生生不息。
　　穿过西城门，两旁的建筑庄重雅致，一股浓郁的人文气息扑面而来，拐弯步上山径，生态园的灵秀尽摄心底，一大片修竹淡然地肃立在秋的光影里，山涧溪水哗哗地流得正欢，视线却落在了两棵倾情相拥的树木身躯上，一棵叫桂花树，一棵叫麻栎树，桂花树俊逸端庄，麻栎树挺拔粗壮，它们依偎着在天地间茁壮成长。桂花树枝繁叶茂，细密的金色花儿缀满其间，热烈而炫目，生命的活力盎然有致，这与麻栎树粗犷深沉交相辉映，成为一种天然去雕饰的完美组合。刚刚看到的那个有关“胭脂”的美丽传说和这两棵树有着某种暗合，两个相爱的人儿在前世的因缘里未成正果，今世化作根须交错，同守一方土共撑一片绿的山中之树。这不禁让我联想起杨丽萍的舞蹈名作《两棵树》。
　　《两棵树》的意蕴之纯净唯美离现实似乎很远，述说了那个古老的“连理枝”故事中的一对相恋的男女生前不能相爱，死后也未能同葬，然而，他们的坟墓却同时各长出一棵树，这两棵树相依相偎，紧密缠绕。这是灵欲融合一体的爱情，是“灵”和“魂”的超脱，唯有在自然原始的生态环境中才能孕育出如此美丽的神奇景观，令我们活着的人不得不惊讶这生命的力量，爱情的伟大，在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生生息息的命运轨迹里，同呼吸共风雨，这是人世间最朴素的爱恋，在前世今生的轮回里，沉淀出隽永的人性之美。而这些，似乎无一例外地都蕴藉在桂花树形体之间，并以独特的生命气息弥撒在人间大地。
　　我贪婪地吮吸着这一树的甜香，伸手触摸这些细小的精灵，好似遇见了那传说中的美丽姑娘，她正穿着金黄色的锦缎长裙，浅浅地唱一曲秋的凉寂和桂花的怀想，回望前尘烟云，再看沧海桑田，桂花的品格越来越清晰可见，清贫人生，淡泊宁静。那舒展有力的枝杈，漫舞空中的婆娑绿叶，稠密亮丽的花朵，可见她内心世界的细致和激越，这是宇宙赋予她的丰富的内涵。
　　九月末尾的雨水和十月初的朝阳，酝酿了这一场桂香的盛况，空前浩大，犹如旷世之恋的情侣，浪漫而深情，倾城入住，大街小巷，广场庭院，每个入口和出口，都会是可以让你和有着桂花的香味亲密接触……

[ 本帖最后由 薄暮 于 2010-10-4 23:04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