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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2-23叙事散文潇湘渔父
回乡行系列我已有好几年没有回过老家了,这次因事回了一趟炎陵,前后七天,既收获甚多,亦感慨良多,遂分五题写成五篇小文,以飨网友。捐赠图书我是湖南省炎陵县人,是喝着河漠水,吃着家乡特有的红薯丝饭长大的。我在这里从小学读到高中毕业,又当了两年民办……

                 回乡行系列

  我已有好几年没有回过老家了,这次因事回了一趟炎陵,前后七天,既收获甚多,亦感慨良多,遂分五题写成五篇小文,以飨网友。

                 捐赠图书

  我是湖南省炎陵县人,是喝着河漠水,吃着家乡特有的红薯丝饭长大的。我在这里从小学读到高中毕业,又当了两年民办教师,整整度过了二十个春秋。俗话说“一方山水养一方人”,我是伴着家乡的青山绿水长大起来的。

  在我们那代人中,我算是幸运者。66、67、68三届高中生同时毕业离校,一齐奔向农村这个广阔天地,多少人觉得前途无望,不如早点结婚成家,生儿育女,做个农家翁。稍有耐性的,一看工厂招工,也急急忙忙当了工人。我偏偏不信这个邪,总觉得大学停办只是暂时的,不可能永远关门,只要那天恢复招生,自己就有读大学之望,于是我既不招工,也不结婚,一门心思苦等着大学开门。老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让我等来了机会——1970年秋,地方政府响应毛主席“大学还是要办的”的号召,开始了推荐进大学的尝试,而幸运之神恰恰又光顾了我,让我得以上了第一班车。

  自那时到现在,四十一年的光景转眼成了往事,我也由一个少不更事的小青年步入了耆耄之年,成了退休大军的一员。

  从退休那天起,我就在想一个问题:大学讲台我是上不去了,虽然还能写点文章,但毕竟赋闲的时日多,做事的时候少,女儿虽也在大学教书,可她所从事的又不是我这个行当,这让我那些不算太丰富的藏书怎么办呢,难道也象我一样从此高卧山林?我想造物主也不高兴这样糟塌物事吧。于是我想到了自己的家乡——罗霄山脉中段井岗山西麓的炎陵县(原来叫酃县),那是一个八山一水一分田的大山区,是全国有名的老少边穷地区,同时也还带有某种神秘色彩。老话说:“子不嫌母丑。”炎陵县再落后,那也是我的家乡啊!那里教育、文化都比较落后,加上财力有限,虽有图书馆,只怕藏书也不是太多吧。如果我能把自己的藏书捐给家乡图书馆,也许还能发挥点作用呢。我把这个想法告诉给妻子,她心里虽有些忌讳,觉得才退休一年多,就谈捐书的事,怕不吉利,但最后还是同意了。当然并非现在就把藏书全部捐出去,而是把近几年出版的两本书的库存本先行捐献,双方达成一种意向,到一定时候再把藏书捐给家乡。

  此时我已从北京回到了湖南科技大学,在征得妻子同意后,我立即拿起久违了的钢笔郑重地给炎陵县委、县政府写了一封信,表达了自己的心愿。大概过了十天,县文化局唐局长给我来电话说,县委、县政府欢迎我给家乡捐献图书,感谢我对家乡的关心,周县长亲笔作了批示,由文化体育局主持此事;电话中唐局长表示,他们将派车到湘潭来接我。我当即表示了谢意,并婉言谢绝了他们派车来接的好意,说明自己有私事先到茶陵,然后顺道去炎陵。我在电话中得知,8月12日将在炎帝陵举行公祭大会,届时台湾方面将派三百六十多人的代表团参加,中共中央台办、国务院台办,以及湖南省委、省政府,株洲市委、市政府都将派人参加,为了不干扰家乡办好这件大事,我建议文化局尽量低调处理此事,为了不让他们分心,我又婉拒了他们邀我参加公祭大典的提议。

  8月11日上午,我乘坐茶陵县文化局派的专车来到了炎陵,一见面,唐局长即亲自接待,又另外派车将我送到宾馆,还一再表示,档次稍高一点的宾馆早被县委、县政府包下来作为迎接公祭来宾之用,因此只能委屈我与妻子住在普通的宾馆里,我说自己只是普普通通的炎陵县人,我在这个时候来炎陵已给家乡添麻烦了,我在县城有不少的朋友、同学、学生,完全可以由他们私人接待,可唐局长说县长交代必须接待好,他可不敢懈怠。当我们来到一家宾馆时,图书馆的副馆长早就在那里等待。待房间定好后,司机又把我和妻子送到县图书馆,小车刚停住,主管文化、体育、卫生的盘副县长已经迎候在那里,她说她代表县委、县政府向我表示热诚欢迎和衷心感谢,我说家乡如此盛情,本人愧不敢当。见面之后,我与盘副县长、唐局长在刘馆长的引导下来到会议室,唐局长对我说:“郭教授,捐献图书是件大事,我们可不敢草率,因此我们早就定好了要举行捐赠仪式,不仅盘副县长亲自到场讲话,文化系统都要派人参加,县电视台还要派记者现场摄相、采访。”我说:“不敢当,不敢当!捐点图书,小事一桩,何必兴师动众呢?”可唐局长说:“我们早就安排好了,请不要推辞。”我只好说:“既然这样,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于是只得在前排坐下来。

  只过了几分钟,会议室里就坐满了人。接着唐局长向与会者介绍了我与妻子,又代表文化系统表示热烈欢迎,然后请我上台讲话,主要是说明捐赠的动机、图书品种。我首先向到会的领导与来宾表示谢意,接着便简要叙述了自己的经历,强调自己对家乡的感情,然后说明这次捐赠的图书品种以及后续捐赠的藏书情况。我深知适逢公祭炎帝盛会期间,文化系统首当其冲,一切都得围绕这件大事,正是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我可不能耽误他们太多的时间,于是长话短说,只讲了五六分钟。接下来便是盘副县长讲话,主要是介绍炎陵的现状和变化。她也只讲了六七分钟,紧接着便是捐赠仪式:我把样书交给刘馆长,再由盘副县长将荣誉证书颁发给我。捐赠仪式前后不到二十分钟,进行得非常紧凑。

  仪式结束后,刘馆长把我们一行带到会客室,各自吃了点西瓜,然后就由他带着我们参观县图书馆。别看馆舍不大,位置又比较偏,但却管理得井井有条,架上架下都干净、整齐,尽管是开架阅览,可不管是图书还是杂志,都整齐有序,不管是工作人员还是读者,见我们一行到来都显得彬彬有礼。刘馆长又特地带我们来到一个捐赠室,那是一位炎陵籍的少将捐赠的六架图书。客观地说,就我的专业看价值不是很大,但就一般的读者说自然有其价值。我对刘馆长说:“我的藏书规模与张将军相当,品种却区别很大,可以互为补充。以后还请妥为管理。”刘馆长一边点头一边说:“郭教授的藏书肯定既丰富又很有价值。”

  参观完各个部门后,我们一行又来到了馆中最大的阅览室。这时,县电视台的记者来到我的面前进行专门采访,她主要让我谈谈对“文化炎陵”的看法。对于这种现场提问,我也来不及多想,随即答道:“炎陵县既要打好炎帝这个始祖牌,又要打好神话资源、红色资源、山水资源这个旅游牌,单靠发展经济是不够的,必须具有鲜明的文化品牌作支撑,没有深厚的文化底蕴,单靠炎帝陵和绿水青山来吸引世人的眼球是远远不够的。如何把炎陵县的文化做大做强,建立起具有特色的文化品牌,这对把一个老少边穷的小县推向世界极为重要。我衷心祝愿家乡在建设‘文化炎陵’的过程中创建出独具特色的炎陵文化。”

  当我们一行从图书馆出来时,已经将近十二点了。唐局长让大家分乘两部车前往翰森大酒店,他要以文体局的名义宴请我和妻子,并由盘副县长作陪。交谈之中,盘副县长和唐局长得知原任教育局长一位是我的老师,一位是我的同学、朋友,立即拨通了他们的电话,请他们前来作陪。我一听,真是高兴极了,我已有十五年未见他们了,实在太想念他们了,没想到能在这种场合相见,这叫人怎能不激动万分呢!宴席正要开始,我的一个在教育局任招生办主任的学生又找来了,盘副县长与唐局长当即邀请他入席。能与他们三位觥筹交错,共叙别情,这对我来说自是一个莫大的慰藉。

  宴席中大家频频举杯,或表示欢迎,或互致问候,或献上祝福,大家无拘无束,酒兴、谈兴都很高,气氛显得特别热烈、融洽。我本来已有一段时间不喝白酒了,在这种气氛的感染下,也连着干了几杯。

  走出包箱,经过宴会大厅,县委、县政府迎接台湾祭祀炎帝参访团的宴会刚刚结束,正碰上周县长与李副县长,唐局长将我介绍给他们,两位家乡的父母官立即热情地与我握手、致意,李副县长还坚持要与我干一杯,盛情难却,我只好壮起胆子,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我住的酒店与翰森大酒店只是一路之隔,唐局长坚持将我送到酒店门口,临行前又嘱咐刘馆长,一定要把我的吃、住、玩安排好。我一方面表示感谢,同时也表示,家乡正忙于祭祀炎帝的大型活动,我不能给领导们添麻烦,余下的时间不用他们操心,全由我自己及朋友、同学、学生负责。但唐局长仍旧坚持说,别的他可以不管,但一定要把我从老家水口接回县城,并送回湘潭。见他一片拳拳之心,我只好接受。

  8月12日上午,我回到老家水口,在太阳的蒸烤下先后给父亲、爷爷、奶奶上了坟,尽了一点身为人子的孝心。为了不给父老乡亲添麻烦,我与妻子在镇上一家酒店开了一间空调房,过了一个回乡而客居的夜晚。

  13日10点刚过,唐局长派来的车就停在了酒店门口,一个小时后我们又回到了县城。途中,唐局长打电话给司机,要他把我俩送到某家农家酒店,并嘱托司机要酒家预先打开空调,还让司机立即到局里接他来酒店,好让他相陪。听着司机与他的交谈,我心里在想,唐局长还真细心,事事都想得那么周到。

  我与妻子在酒店只坐了一会,唐局长就赶到了,我感动得站起来迎接他。坐下后,他谈起这两天的情况,我才知道为了这次祭祀炎帝的活动,唐局长几乎是连轴转:12日清晨3 点起床,赶往炎帝陵,作好先期准备,上午是公祭大会,下午是坐谈,晚上是大型文艺表演,直到凌晨一点才休息。好在他只有四十多岁,正是壮盛之年,换了我们,只怕早累得躺下了。然后他又说起送我们回湘潭的事,他说姓林的司机连续跑了两天,的确累了,要换一个师傅,由他陪同我与妻子回湘潭。我赶忙说:“不用陪,也不用送,我在县城再玩两天,我的一个同学正等着我去呢。”可他坚持说县委领导要他送我回湘潭,同时他也要去株洲办理公务,因此请我不必推辞。话说到这个份上,我自然不好再说什么了。   吃过午饭,我们一行五人(外带他朋友的一个小孩)就上路了。由于一路跑的都是高速公路,速度很快,近五百里的路程3个多小时就到了。因为我的学生送了两盆兰草,用一个纸盒装着,很占地方,唐局长为了不影响我俩的坐靠,坚持由他抱着那个七岁多的小孩坐在前面。我心里想,车内虽有空调,可这种酷热天气抱着一个几十斤重的孩子坐上三个多小时,这滋味肯定是不好受的,可孩子与我不熟,我也无法为唐局长分劳,只得这样了。

  来到我家,唐局长只匆匆地吃了两片西瓜,喝了两口水,就急着要走,我与妻子要留他吃晚饭,他无论如何也不肯,说他与株洲方面已经联系好,要赶到那边吃晚饭。见他这样说,我也不好再坚持,只得送他们上车。   目送着小车远去,我心里不由得感叹道:“为着我捐这点书,给家乡添了那么多的麻烦,更给唐局长本人添了多少劳累,实在有愧啊,只怕今后也难以报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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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潇湘渔父 于 2010-8-28 16:3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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