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鸟或者月光

黑鸟或者月光 除了透明闪亮的光
一切都是黑色
门口遇到的鸟
它一说话，我就存在
而你，永远不会发现

——题记《黑鸟或者月光》


　　好多年之后，我难过我失去了家的许多记忆。有时，看到院子内外的事物被改变。我发现，一个人在该在的地方消失了。我写下的文字，是不是为了证明：“我只是想寻求，我不被遗忘。”月色从天庭上落到人间，我看到起初的黑鸟长满白色的羽毛，它曾经那么干爽、纯净、丰满。

　　厅堂的门开着。那房间一直空着。那些晚上，从小房间里出去，打开着大房间里的灯。我能看到黑夜里它永远的明亮。一出门，就能看到光。那是看清房子内景象的唯一方法。

　　在那里，坚硬的事物变得柔软，静谧中轻微地波动。窗上的玻璃，桌子上的花瓶，墙壁，沙发，一只安静倦息的猫……随着我思绪漫游，柔软得不可自拔。就在那些能够回忆起内容的夜晚，我靠墙站立。狗叫声从院外的某个地方传来。我忽然听到人说话的声音。它们唤醒我在某个时候的存在。

　　过去，我写过很多不愿忘记的内容。以为我留下了它们，像把生命最值得留下的给了自己。可是，黑鸟飞过，我发现写下的，像一块香甜面包的影子，从我面前跑过，并越走越远。我找不到任何一种方式，还原当初的来临。在那样静坐的时候，我想到了人是有眼泪的，是有哭声的。

　　我知道黑鸟飞过丛林，从我头顶飞过。它口中掉落的仿佛不是食物，而是一小片太阳。阴雨的天气，一只飞鸟可以从飞过的地方丢下一小块阳光。那一刻，黑色的飞鸟由远而近。我会突然觉得，有时我过的很好，有时又很糟糕。那一天，我觉得自己不止在这个世界上过了一世。世界是那么的立体，我增被分割在，许多条道路和空间。

　　一个孩子开始是看到圆月的，他高兴地看月光，看到过世的祖母。祖母讲巫婆。一个巫婆，要给干净纯洁的世界，涂上一层黑色。巫婆不知道自己出来是要被憎恨的。孩子不懂，问祖母：为什么世界会有巫婆呢？祖母说，巫婆本来是可怜的孩子。后来让上帝换了心，心黑了。巫婆编造美丽的谎言，让自己信以为真。巫婆不知道什么是谎言，后来知道了却控制不了自己的念头。巫婆有时清醒，清醒自己犯下罪恶。那时，巫婆允许内心的魔鬼统治自己的内心。

　　有人听了这个故事肯定会失眠。就像进了那一面魔镜，死在里面再也出不来。据说上帝的眼泪，就是这样来的。上帝为拯救不了他执迷不悟的孩子，对这个世界产生了绝望。上帝就把手里的玩具丢弃这个世界上，好心的人拣到手里会变成花，巫婆拣到手里，就成了一把危害人间的刀。我说破了这个秘密。巫婆会憎恨这个故事。巫婆以为满园的花，移植到盘古开垦的土地上，是天经地义的。巫婆的聪明过顶，可能迷惑了一些人，甚至是一些聪明的人。

　　我小心地看着，画面上的男人合上另一个人的眼睛。我知道，一个世界从一个逝者眼睛里消失了，那个男人心里储存下复活的影子。那一刻，世界完成了一种隐秘的交替。一棵草，一株树，走完季节，它们的生命被黑鸟或者月色带走。

　　我也被带走，或者，再也遇不到，曾经等待的人。我对一只门前的黑鸟说：要说的话一定要说，沉默时，你不要声张。它懂了，就永远地停留在从家里出来的台阶上。那时，我喜欢上了黑鸟。我发誓，一定要找到它。自那个春天之后，我一直在外流浪。我出门的时候，正是月光出来。我想起侠客，想起古代骑着上等马匹的人，马蹄声踏碎月光，清脆的声音击打石板，一路朝着密林深处进发。

　　月光照到黑鸟身上，我的内心也彻如明镜。也许是在那天，我完成了怀念，回到多年前的沙漠之上。一个小小的瓶子，放在太阳底下。安静地等着日落。装满瓶子的水，等来一只饥渴的乌鸦。乌鸦一定懂得用自己的嘴刁起石子，放到瓶子的腹中。我可以欣慰地看到，乌鸦将水汲取到自己的腹中，重新获得飞往远方的力量。

　　沙漠之上，星空高远，天地空旷。一闭眼，漫长的一个世纪过去了。那丛沙漠的绿，没有移动。雨水，没有来，那丛绿色，把自己的血液交给了天空。它曾在一丛枯草的包围中，失去了水分，它说：许多时候，我对自己有多么残忍，而我也因此保存了获得抵达的幸福。那时，黑鸟和月色出现，天空深邃、明蓝，让人畏惧和丧失的，都消失到远方。


　　　　　　　　　　　　　　　　　　　　　　　　　　　　　　2010-8-28 [ 本帖最后由 房子 于 2010-8-28 20:19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