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牛花

牵牛花 王九峰 在我的窗外，曾经生长几株牵牛花，每至夏秋，它们便独自默默地开放着，其花冠蓝紫色，呈喇叭状，人们又俗称喇叭花。它们的生命力极强，在大自然的风雨侵袭中，顽强不屈，自由自在，无惧无束地繁衍生息。此花恋秋，毎到秋晨，花朵开放得格外繁茂，格外舒展，也格外精神。清晨，它们就象酣睡醒来的佳丽，使劲撑开娇艳的花朵，恰似睁大了俊美的眼睛，频频向尘世睃视，似乎心存羞涩却又充满好奇。因它们与它花相比，花瓣和颜色略显单调，因此并不被人们过分宠爱，任凭它们在户外自生自灭。既使这样，也似毫不影响它们既大方又娴静的性格，仍然自顾自的在大自然中优雅地开放着，用自己特有的颜色，无私地为淡蓝的秋天点缀。 据书中记载，牵牛花“为旋花科牵牛属一年生蔓性缠绕草本花卉。蔓生茎细长，约3米至4米------，聚伞花序腋生，1朵至数朵。花冠喇叭样。花色鲜艳美丽。蒴果球形，成熟后胞背开裂，种子粒大，黑色或黄白色，寿命很长。花期6月至10月，大都朝开午谢。”果实可入药，果皮为黑色，果仁呈黄白色，所以中药名又叫“黑白丑、或二丑”，治水肿和大便干结。它不但具有供人观赏的价值，又有药用功能，虽属名花，却也朴实，给人的印象可亲可爱可敬。 多年来我养成了每天早晨到室外走走的习惯，每当夏秋晨练从它们身边经过，总忍不着伏下身去与它们亲昵一会，年复一年，这种无声的厮磨也就成了我们之间约定俗成的惯例，一日不见，心里就好象缺点什么。因此故，我对牵牛花也就情有独钟，往往打破常规，每日探视它们的心情，并不拘泥于早上，很多时候总会在情不自禁间，步出屋外，来到它们身边，静静地面对它们，久久凝视。有时，在遇到风止草静时，它们便会仰起俏丽的脸庞，对我痴痴地仰望，有时风起花颤，它们又摇头晃脑地向我打着招呼，模样可爱极了。尤其在我心情黯淡时，用手轻轻向它们摩挲几下，心情就会骤然轻爽起来。 牵牛花在人们眼中是普通的，普通到无论是依附在竹篱边，或是园埂上，都能随处自生；牵牛花是团结的，团结到一藤花朵雁列，兄弟姐妹比肩而不游离；牵牛花是美艳绝俗的，独自笑立秋风嫣然绽放而不媚时；牵牛花在我心中是独具风范的，其品性娴淑而不张狂；牵牛花是耐得落寞的，虽秋风自舞而不露寂愁；牵牛花是谦虚自律的，颜色足夸，果实堪用而不傲慢；牵牛花是大度的，虽未生长在名门望族而从不心怀嫉妒，仍操行自守特立独行。牵牛花是缠绵的、是委婉的、是柔顺的、是清通的，对牵牛花品格之种种，我由衷喜爱，为了这份喜爱，历年来也曾写下几首小诗以记：《丁亥中秋咏喇叭花》“自甘寂寞远花洲，风前弄影任悠悠，颜色偏共罗兰紫，无逊丹桂也占秋。”由此可见，牵牛花在我心中所占位置，它成了我秋日感兴和时时牵挂的知己。《戊子秋日咏喇叭花》：“厌向红尘问炎凉，独自放艳映寒窗，不邀月影邀霞影，未分春光分秋光。莫沾阆苑三茎露，谢却丹桂一段香，待到重九登高日，嘱菊代伊抗华霜。”菊为花中君子，牵牛花虽然不可与其分庭抗礼，但时令相属，风骨自然堪书。 人生不如意事常十有八九，今年夏日，友人偶闲，电话告我，欲赴我陋居侃大山，长夏溽署，有此雅人来啜茗消日，大为兴奋。当他路经窗外，见我菜园中杂草疯长，大有欺掩良善（蔬菜）之势，而我好像一直熟视无暏，他素知我平时那个“优点”，为疗我懒疾，先谢却香茶，强拽我来到菜地拔草。说心里话，一向大大咧咧的我，遇到此情此境也难免扭捏，只好亦步亦趋地随他来到菜地，陪着他顶烈日抗酷署。他很能干，一会功夫就把我那巴掌大的菜地里的杂草三下五除二地拔去大半。见状心喜，正暗自得意，突然看见在乱草推里，还杂七杂八夹缠着几株牵牛花藤，待急忙上前止之时，为时已晚，他已老实不客气地将园埂上所有的花草，不分良莠地一起连根拔掉。因了朋友这次无私的根除行为，使今年窗前，少了以往那些绰约的娇艳和俏丽倩姿，失却了足堪愉悦心情的摇曳风光，此种情景，足足令我嗟叹和惋惜了好多日，至今仍不能释怀。 有人说：凡是失去的，都是美好的。此话对我真天造地设般确切。或许是毎年与牵牛花有几个月的朝夕相处，今年突然失却，心中隐然有种欲舍难休的情愫萦怀，始终挥之不去，寻常，总在有意无意间去曾经生长牵牛花的地方逗留一下，望着茂盛的杂草在那肆无忌惮地喧闹，眼前仿佛又影影绰绰出现了那群可爱的花影，尽管虚幻，其慰情倒也聊胜于无。情谊使然，唯了心愿，将两年前，因惋惜牵牛花的萎谢，特为它们写下的两首诗再移置于此，算是对它们的一个纪念吧。（一）：“懒向铜菱画双娥，惟从琵琶信手拨。欲歌关雎又缄口，生怕鹦鹉对人学。”（二）：“谢娘女红旧已工，描锦绷架藏画笼。寻思绣柄鸳鸯扇，怕被郎羞不肯撑。”如今谢娘去远，花魂无迹，怅立秋风，真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秋烟如幕，秋气浸衣，屏立无语，思缕何系？牵牛花啊，你在我内心深处，已经成为一种美丽的象征，你的花色点染着秋红。你那条长长的藤影，注定将我的相思牢牢缚定。我喜欢你温柔的缠绕，更喜欢你娴淑优雅的淡定。你总在秋晨默默开放，喇叭型的面孔痴痴仰望着浩翰无垠的碧空。尽管你也渇望热烈，向往自由，追求理想，但是，性格决定了你不事张扬，不善喧嚣，静立篱边悄然无声。时光不再，花步无觅，检点今生，牵牛花在我心中已经打上了一个不解之结，朵朵清纯无瑕的丽姿，早已化作萦回在我精神世界里难以挥弃的翩翩绮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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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9月6日晨于百拙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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