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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他们渐行渐远(修改稿)

2021-12-23叙事散文meng20042004200
外婆住在一个偏僻的村庄,因为路远,也因为上学,我很少去看望她。可她给我做了很多双绣花鞋,给我缝了很多件花布衫,让母亲捎来,或亲自给我送来。我在外婆细密的针线里获得了无穷的快乐,回报的愿望也随着岁月的渐逝而递增。高三上半学期,母亲告诉我外婆患……

  外婆住在一个偏僻的村庄,因为路远,也因为上学,我很少去看望她。可她给我做了很多双绣花鞋,给我缝了很多件花布衫,让母亲捎来,或亲自给我送来。我在外婆细密的针线里获得了无穷的快乐,回报的愿望也随着岁月的渐逝而递增。
  高三上半学期,母亲告诉我外婆患了眼疾,视力越来越差了,我打算放寒假后,去看望她。可那次期末考试考得很差,我沉溺于所谓的失败中,把自己关在小屋里恶补功课,而把看望外婆的事情忘记在脑后。初夏时节,外婆的眼疾越来越严重,去县城医院做手术了。外婆所住的医院和我的学校仅有半个小时的路程,可我忙于高考前的冲刺,忙于为进入自己的理想大学打拼,仍然没有去看她。我把去看望她的事一推再推,我想到了暑假,带着大学通知书去看她,让她分享我的快乐;我想等我工作了,带外婆走出她很少离开的村庄,到城市里看看轿车,爬爬高楼,欣赏把夜晚照得如同白天的霓虹灯。可是,那次手术后外婆出现了手术并发症,她的双目失明。
  暑假里,当我出现在她的跟前时,她只能用手抚摸我的脸蛋,用抚摸感受我的成长。她把我紧紧抱在怀里,释放两年未见的浓浓思念。我流着泪说我比两年前长高了六厘米,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美人了,我说我带来了大学通知书,可外婆的眼神空空荡荡,她目睹不到我的成长,只能在记忆里搜索我的模样。我走时,外婆坐在藤椅里,不能起身送我,她的世界一片漆黑,看不到我离开的方向。
  我压抑着哭声跑出外婆的小院,心里充满了忏悔。我后悔春节时没有去看望她,我后悔手术前没有去陪她,我后悔没有给她留下18岁的倩影。其实,去看望她用不了多长时间,一个上午就够了,一个小时就够了,我却没有给她。我一路泪水一路悲伤,带外婆去都市看高楼看霓虹看汽车的梦想,都因外婆的失明而遥不可及。失明后的外婆再也不愿离开她的院落,她的藤椅,她的拐杖,一年后,她在她的茅草屋里老去。
  我一直很喜欢幺舅,他高高大大的身材,开朗的性情,永远彰显着活力和年轻。我小的时候,幺舅经常在农忙时节到我家来,帮着母亲干农活,幺舅干活麻利,也不惜力,收割、播种、施肥等重体力活,三四天就干完了,然后回去忙活自家的农活。幺舅会做木匠,会做泥瓦活,农闲时节,就走街串巷,帮人打家具,帮人修屋盖房。一直劳作着的幺舅身体强壮硬朗,每年春节去看望幺舅,他都乐呵呵地喝二两小酒,酒后的幺舅脸色红润润的,丝毫没有衰老的神色。今年春节,幺舅还和我畅谈未来,他说托了一位在北京打工的同乡帮着找了一份工作,等出了正月,就去北京,尝尝打工仔的幸福生活。我想,我要买一件夹克,让幺舅穿着,风光体面地去北京。可是,正月25那天,幺舅突发脑溢血,59岁的他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我许诺给幺舅的夹克,还没来得及去买。
  一直以为,时光过得很慢,我的亲人,会一直年轻着,会在原地等我,我一转身就能看得见。可是,他们渐行渐远,又在意想不到的时刻,和我阴阳两隔。望着亲人的坟茔,我明白了,他们一直被时光之手推着,向远离我的方向行走,腰渐驼,发渐白,疾病悄悄地向他们侵袭。我把孝敬他们的愿望放在未来的某个时刻,可他们等不到。
  我意识到孝敬要趁早的时候,我的父母已经老了。一直以为他们还很年轻,可仔细端详,竟发现皱纹已如深深的沟壑嵌在他们的额上,发如雪的样子,苍老得让我心酸。还有多少可以和他们相守的日子?我不敢计算,只觉得孝心再不能拖延。周末,我骑车回家,给父亲打一壶散酒,给母亲买几根麻糖;回到家,我去玉米地里,把父亲手里的锄头夺过来,让他去树下歇凉;汲几桶井水,为父母洗涤衣衫。工作忙碌,不能回家时,就在上班路上,工作之余,拨通电话,送几句问候回家。生活难免繁琐,工作总是繁忙,但无论怎样忙碌,总能抽出时间,去回味从前,感受亲人给予的爱的细节;总能抽出时间,来把握现在,想一想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回报他们的爱,给他们一份温馨的惊喜;任何时候,我都不会遗忘亲人渐渐苍老的表情,和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他们不会站在原地等我,要抓住眼前每个可以回家看看的时刻。
  冬去,春来,雪融,花开,时光流逝着,季节轮回着,有一些身影渐行渐远,别忘了去爱已经走远和正在走远的亲人,趁现在,力所能及地,为他们做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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