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黑白影像

　　当我再次重复这种方式的写作时，我发现，我竟然有些迷恋这种短小的、精悍的文字组合方式了。也许我现在不适合冗长的记叙，就连诗歌的表达也懒于长篇抒情，这似乎和我平静的、另类成熟的心态有关吧。现在不知怎么总是回忆多于憧憬，很多消失的影像逐渐在梦中显现清晰，所以，也就构成了———我的黑白影像
破庙
如今，再也寻不到半点村南那所破庙的痕迹了，唯一的影像便是代替它的那所民房。
一切似乎很久远了，久远到只有七十多岁的老人能评说它的历史，而我的记忆仅限于三、四岁时在那里上“育红班”的光景。那时自己像个跟屁虫似的，跟着姐姐上学，没有书包，便哭闹着让母亲缝制。也像模像样的在里面装着“演草本”，一个铅笔头，涂鸦着看不懂的文字。
破庙因为一条柏油路的贯通而消失，当时很多人都期待着能发现什么，好像整个村子的秘密都隐藏在其中似的，遗憾的是除了一小块无字碑，什么都没有。小村一下子就沉寂下来，没有了期待的激情和喧嚣，和无字碑一样，平静的只有光滑。
谁会相信这个平原的小村会有多么源远的历史呢？人们只是传统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沿袭着先民的生存而已。
忽然想出一句话：村庄的夜晚沉静的只有犬吠了。就像那所破庙的消失，没有人会提及它，它的故事也会随着村庄老人的西去而隐没。
但是，它有故事吗？
学校的残垣
突然，仅仅是突然吗？一个聚集了周围几个村庄学生的小学，怎么会从繁华变成了现在的残垣断壁？
那时的清晨，村庄上空总能飘荡着朗朗的读书声，那些发音拖着长腔，另类的普通话，俨然成了村庄的即景；还有课间时学生的嬉笑，老师讲课的声音都在村南那所学校里演绎着希望；还有晚自习时，在忽闪的昏黄的煤油灯火苗中，一个个调皮，瞌睡的影子。所有这些都留在了那残垣断壁之中，它在衰老着回忆。
每一个聚集都是一个焦点。谁能想到辉煌了十几年的学校，会因为一棵小树而败落，直到如今的残垣。当初，因为扩建学校，要伐一棵小树，一棵村里最刺头儿、最“邪”的老头儿的树，竟阻止了施工。可以想象这是多么的可悲，同样是生长的希望，但，这样的“希望”堪比那些满载憧憬的“希望”？
新学校建在了北边的邻村，当村的学生也有了风雨不惧的精神。只是，飘在村庄上空十几年的声音和氤氲的气息，瞬间没有了。很多人都叹息，无奈的叹息中更多的是对那棵“树”的抱怨。如今，那棵树早已杳无踪影，只是奔波的学生替代了它所谓“希望”的枝叶而已。
一次路过学校，我看见几只小山羊在倒塌的砖跺上跳跃玩耍。忽然一声沉重的叹息，钻穿我的耳膜，让我猝不及防。
水、鱼及其它
村里那两个鱼池都成了遗弃的孩子，在不断的干涸之后，了无生气。
还是儿时，关于它最美好的记忆只能停留在那个时代了。那时的鱼池成了我们最大的游乐场，一年四季上演着一幅幅动感的画面。钓鱼、游泳、溜冰，还有夏日里枕着池水和树荫的清凉打牌，小憩。那时，鱼池还连着村东的河沟，池水总是在即将枯竭的时候被河水灌满。可惜，那些连接河沟的小沟渠现在都被填平种上了庄稼，鱼池就像是死灰的眼睛，无力的看着村中的垃圾、臭水，填入它硕大的瞳孔。
如今再也享受不到儿时钓鱼的乐趣，那种将针烧红再弯曲而成的鱼钩、麻线和竹竿，也不上用场了。那被鱼池主人追赶乱跑的情形，也渐渐成了一塌糊涂的影像。
很多次我都做同样的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会飞的鱼，在村庄上空恣意翱翔。这究竟是一种怀念还是释放一种悲伤？
老屋
村里老屋越来越多了。什么是老屋？我的解释是无人居住荒废的房屋。
时代越来越前进了，农村再也封闭不住年轻的思想。很多人出去工作后，总是盘算着如何在城市买套房子，把父母都接过去住。有的人甚至认为农村是那么的低级，不如城市入流。自然，农村的聚集只是祖辈的繁衍，没有流动的空隙，更没有发展的广阔，有的只是现在看来的庸俗和傻气。
现在几乎每条巷子里都有很多老屋，房檐上和院子里长满了野草。没人住的屋子就没有了人气，就会逐渐破败。当然，它们承载的也是一个时代前进的音符，在先前的记忆里回味往昔。我认为每个老屋都是有灵魂的，要不，有时怎么会听到它的呜咽。那种凄凉、无奈的声音，让我望而却步。
母亲说，其实还是在农村好，没有城市的吵闹，多么清净、自然。我赞同。现在母亲在小院里种菜、养花，整个小院被母亲布置的一片葱绿，生机盎然。每次回家，我总在柿子树下坐好久，嗅着淡淡的菜香和花香沉醉。母亲说，还不知道以后这样的院子还有没有，新农村一规划，恐怕就没有这样的味道了。我也显得忧愁起来，那样会不会让一些原有的美好消失？但，更多的该是那些老屋彻底消失，再没有另类苍凉了吧。
一个时代的前进，总是会让人染上思念的病。
后记：这些记忆中的影像，总是占据我的心扉，如果不用文字记录，我想将会丢失几代人的记忆，权当这简短的文字是唤醒回忆的线头吧。将来，也许能对下一代讲述那过去的故事。


[ 本帖最后由 肖青 于 2010-8-21 13:29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