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写给她】老婆大人，给你写封信

　　亲爱的老婆大人：
　　你好！
　　为夫一向笨嘴拙舌，这你是知晓的，为此，你曾嗔我不会哄人。如果我有哄功，我想我们之间也一定会更多些甜蜜的，可我总是学不会。这次又惹你不快了，却不知怎么去与你沟通，思来想去，不得要领，情急之下，想起书信。记得我们刚认识时，书信就是彼此的媒婆，虽然，这种形式如今会被人笑为古董，但我认为它能弥补我的笨嘴拙舌。说什么呢？还是提一些我们共同的往事吧。老婆，下面这几个场景，你还记得吗？

场景一
　　微薄的收入终是满足不了口腹之欲，况我们又有了结晶，我不得不“狠心”去市开发区，挣多一些的票子。
　　那天下午三四点钟，我正在仓库里埋头苦干，看门的大叔进来，走到我面前喊我名字。
　　我一抬头，愣了足有三秒，两张笑脸正疼惜地望着我。原来你和爸爸（岳父）过来了。爸提着一床棉被，你拎着一袋食物，坐了大半天车子，一路辗转，一脸风尘。
　　冬天到了，给你加床被子。在外要吃饱穿暖，晚上睡觉不要冻着……你说。
　　仓库里除了我的座椅，没有可坐之处，三个人立着，面对面说话。
　　老板娘出现了，骨碌着眼珠，素颜而问，这是你的家人？
　　是的，他们来送被子。我答。
　　爸爸与你对着老板娘讨好式的笑。从来不见笑的老板娘仍然没有笑，去了仓库别处察看。
　　公司新办，业务繁多，偌大的仓库我一人打理，且新来不久，需要表现，晚上还要加班，无人可替。你们通情达理，知晓此处不宜久留，几分钟的相见相语，便默然离开。爸说，去你市里的姨娘家。
　　你边走边回顾，眼里满满的不舍与怜爱。我竟不能相送，只能挥手，于脸上牵出笑。突然，你回身跑到我跟前贴着耳朵说，放心，我会在家带好孩子的。我爱你！保重！
　　厂房把你们的背影遮掩，我垂下手，颓然而坐。
　　叉车装着货物在仓库里开来开去。夕阳从高高的窗口钻进来，斜斜地投下一柱长长的身影。
　　几个人的宿舍里，深夜，我听到鼾声，听到辗转反侧。
场景二
　　得知你三天后过来，我提前踩了点。
　　离宿舍不远处有一家处在城郊的简易宾馆，一晚50元，较市区便宜。
　　你来了，精神饱满。我挽着饱满的你在夜风里走，风里流动着惬意与幸福，虫子在草窠石缝里唱歌，我在心里唱歌。有淡淡的月，月色被饱满的你浸润的一片柔润。
　　可知今晚是什么日子？你问。
　　三八节啊。
　　你记得？
　　听别人说的。
　　嘁！
　　未久，你说，不走了吧，我累了。我便带你去了那家旅馆。
　　长这么大，第一次在外面住旅馆，第一次跟男人开房，刺激哩。你轻笑。
　　人说小别胜新婚，何况我们不是小别，虽然也不是长离。彼此眼望着眼，你兴奋，我也兴奋。兴奋的你眨着泪花说，回家吧，总不会挨饿。
　　我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但总得有个轻重。这是个追赶物价的年代，容不得喘息，容不得山水田园。我又嬉皮着脸说，这样，不也很好么，小别胜新欢呢。
　　我怎么越来越感觉爱更深情更浓了？每当听到你要请假回来，我就异常的激动，一直激动到你出现。你说
　　所以啊，在外有在外的好处哦。距离产生美嘛。想我时，你就过来。我坏坏地笑。
　　那不要花费？
　　就当我抽烟抽了、喝酒喝了。
　　你可晓得我夜夜梦你，梦着梦着就醒了，再也不睡。
　　我也是。有时啊倒希望事情多一些、劳累一些呢，如此，就好睡。
　　你掉着泪扑过来，纵情地抱着我。我扑过去，尽情地抱着你。我们抱着对方，就抱着了这个世界。
　　好梦，香梦，一夜。
　　天亮了，去结账，旅馆主人习以为常地望着我俩。
　　瞧，他以为我俩是情人呢。出了门，我笑。
　　难道我们不是情人吗？
　　是！我大笑，你大笑。
　　这是不是一夜情啊！你狡猾地斜睨我，又添了一句，你有没有与别人……
　　你……你怎么老是这样想啊？
　　哈哈，和你开玩笑的嘛。我知道你心里只有我和孩子。你的声音突然轻了下来，烦闷时就多想想我们哦……
　　你贴上我的身，我的肩膀有尖锐地痛传出。
场景三
　　来南方这个小镇半年了，离家更远了。半年里，未与老婆你谋面，那天你突然说要来看我，长这么大，你从未出过远门呢。当时，你买的旧手机办理的是“本地通”，出了辖区就毫无信号，也就是说从火车驶离本市辖区，你就失去了任何联系。是什么让你生出胆量，且是子夜时分上车？
　　老婆要来了！这一夜，我睡得浅，天微微亮便起了床，乘第一班车直奔车站。
　　列车八点半靠站。时点到了，却不闻列车到站的播音。莫非晚点？此刻，大片的阴云突然齐聚上空，稀疏细微的雨星忽隐忽现。但我不敢离开去寻购雨伞，因为列车会随时进站，你找着我，在这个举目唯我一亲的城市，一向胆小的你会是怎样的惶急？
　　七八分钟过去了，乌云不再顾及我的祈祷，大喊一声，变成粗大的水珠，直坠而下。顷刻，天地间挂出一道厚重的雨布，密密实实的，风也透不过来，广场四周高大的建筑物迅即消隐，只有雨的声音，让任何雨伞失去效力。
　　我避进出站口前的地下通道。多晚点一会儿吧，等雨过去。这么想着，没多久，地下通道里响起了语音通知；K0524次列车马上就要进站了，请工作人员做好接车准备。人群一阵骚动。我冲到出口处，听到铁栅门打开的声音，听到人潮声。可我却只能立在全是人的玻璃棚檐下，望向同样堆满人的出站口。纷飞的雨钻进来把裤褪撩湿，但能见着外面的影像，心，就如黑暗中见着了前方的一点亮光。玻璃棚与出站口仅十米之遥，由于雨下得急下得猛，路面上的积水深至脚踝，啪啪啪，被雨滴打出无数水花。
　　我眼巴巴地望着那出站口，雨声人声交织。我们隔着一层雨的世界。
　　漫长漫长的几分钟后，雨终于松懈下来，路面上的积水也浅了几许，但缓了劲的雨珠足以让衣裳湿透。不能再等了，已失去音信八九个小时了，你会哭。我涉水冲向对面人群，水立马浸进鞋子。接近铁栅门时，突然侧旁传来一声熟悉的惊呼。
　　老婆的声音？！我喜极而颤。老婆你正挤在出站口前的大帐篷边缘。跨过去，那里已容不下任何物件，我一把抓住你的手，不顾一切向雨里冲，冲向广场，再拾级而上冲进大厅。从候车厅到售票厅，里面早已满满当当全是人。
　　你的脸红红的，欢畅与激动。我从你包里拽出毛巾，揩拭你头上身上的雨水。你眼睛亮亮地盯着我说，你再不来我真要哭了。你刚才把我的手攥得好疼哩。生怕我会丢了一样。不过呀，还很浪漫呢！嘻嘻！
　　女人……呵！又急又怜又担心，你却在心里浪漫了一下。
　　你仅住了两天就回去了。你想二岁半的孩子。孩子在家吵闹，你一心挂两头。
　　两天里，你的话居然还没有说完。上了火车，你发来短信：前晚是七夕。是七夕让我有了见你的胆气。不曾想，遇着一场雨。难忘哩。
场景四
　　第二次去千灯古镇，是挽着一个女人的手。女人便是你。
　　走在古石街上，瞅瞅左右人稀了，欢喜的你忽然低低地说，猪头！可知前世、前世的前世，俺们就是一对儿？
　　我望向你，你的脸漾着生动的笑。知道啊，那时，我们也是这样牵着手走着的哩。而且还知道，来世、来世的来世，我们还是一对儿。
　　噗嗤！你笑出声，想得倒美！
　　想，当然是美的啦。我贫嘴。
　　不过，来世我做男来你做女，让你也尝尝守家带孩子的苦。
　　好啊，我做女来你做男，也让你品品在外打工的累。
　　去！一拳头丢在我的胸口。
　　一会儿，你话声又起，猪头！给我记住，千灯，千灯，你永远是我的一盏灯。无论天涯海角，我也只是你屋里的那盏灯。
　　是！老婆大人！我挺胸，原地立正。
　　老婆大人，看完了这封信，还生气吗？你说过你是不会拉长线的，可这都过了一天一夜啦，够长的啦。回来，随你怎么拿我出气，好吗？不要再生气了哦，来，笑一笑，呵呵！
　　此致
　　亲亲
夫：康康
2017.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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