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九九四（原创）

　　题记：我愿心灵麻木/不再灵敏地感受痛苦/投入群魔乱舞的人群/狂欢，或者和众人一起/围观一口痰。


　　　　　　2月9日
　　这个初一过得特没意思。外面天气灰暗、冷嗖嗖。沉闷，冷寂。没有人来访，也不愿访别人。希望来的人未来，想去看的人未看。睡觉孩子闹腾，看书心不静，简直没法打发这初一。小时候过年那些乐趣，都到哪儿去了？许多形式束缚着人，这城里没有多少亲近的人，我也没有让人需要的地方，所以没人来访。去访别人吧，带着孩子，不好弄，干脆算了。我特不会交际，不看领导吧，心里不安；去看吧，又怕人家正和亲友团聚，打扰人家；再说也是心理负担。于是只好在家里静挨，只好特没意思。

　　　　　　3月29日
　　这几天心里很烦乱，很苦闷，一切都不顺利，一切。
　　去年底，我曾发誓好好写新闻，给自己挣点政治资本。然而事实总是粉碎我的梦想。今年和去年差不多，我还是一路拖沓。主要是克服不了厌恶心理，我的心不专，不愿干自己不喜欢的事。干别的呢，没有突破口。谁能告诉我，我能干什么？
　　这几天，我又产生回归诗的想法，这是我的志愿。然而路途遥遥，难见征兆。讥讽，嘲弄，口水，心归何处？我总得给自己的心找一条路吧，然而路在何方？
　　“无穷思爱”，爱在何处？泪水滔滔，谁来安慰我？
　　象一只疲倦的老鸟，守望着最后一片丛林，我还有多少可以回旋的余地？弄文凭，自学考试，为大家都争取的东西而战，我没有一点兴趣。
　　苦闷，无边的苦闷。围绕我的尽是危机，危机，我委我心，人人委我心。
　　下午我写了几句诗，来表达我的心情，名字就叫“结局”：一个世纪之后/在一个乍暖还寒的早晨/我们重逢。任早春二月的风/把我的长发吹乱吧/任切齿的痛把我的心/咬出血印/任汹涌的潮水/把我的岸淹没吧/我依然平静/平静如沉默千年的鱼化石。死灰不会复燃/雨季不会再来/幽结一世的情怀/怎么能够开？

　　　　　　4月2日
　　今天写了几句打油诗，赠办公室的小B再合适不过：
　　“小小年纪，你就用虚伪/为自己铺设了一条向上的阶梯/每天每天用修饰的笑/博得领导和同志们的欢心/你每一个动作，说话的语气/甚至一个眼神/都是不失时机的恭维/象春风象细雨/你的话落在他们心坎上/舒服又熨贴/伪装的诚意/正符合人类自信心不足的暗疾/不停地恭维/连绵的奉迎/不知你累不累。在不想笑的时候笑/在不悲伤的时候唉声叹气/滴水不漏，实在不容易。想象不出你是如何难为自己/在如诗如梦的季节/具有了如此圆熟的技巧/象修炼了千年的老妖/你拾级而上，一路顺风/游刃有余，如鱼得水/让那些混了大半辈子的老朽，自亏弗如。办公室人人夸你聪明，有心眼/鉴定表上总是十分/年年先进、模范/许多桂冠一齐飞来/是最有希望的种子选手。然而姑娘，我为你可悲/你是拿自己的天性和活力/来换取这浮世的喧哗。湿润，圆滑，美丽的鹅卵石/可人，但没有生命。
　　办公室的人，一天都干些什么：上班－－聊天，学54号文件；开会－－跑题；干工作－－表现自己；在领导面前－－装孙子；在下属面前－－作老爷。

　　　　　　　　4月4日
　　单位的一天无聊之极，我写了一篇“单位”，也许有点意义：单位整天很忙乱/大家都在围着领导屁股转/领导咳嗽一声/众人都感冒、发烧。有人整天忙着算计，搞关系/算计别人或者被别人算计/所有的工作都是为了装逼，为了升迁/为了给领导看。机关算尽，这里伪装是最老练的/一本正经说假话，扎扎实实走过场/一年完了，大家坐下来做总结/你的成绩也是我的成绩，我的也是你的/一项一项都能扯上蛋/成绩不小/但看不见摸不着。一杯茶，一张报纸，一年四季/整天忙着探听/谁谁谁升迁了，赶快前去恭维说不定啥时候用上/谁谁谁不行了，不要理他，倒霉鬼。这里不说真话/说真话受迫害且要遭灾/有人练就一身野猪皮/兵来将挡，水来土屯。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贬损别人才能抬高自己/黑天白夜忙着算计。
单位整天摆着一副冷面孔/训斥别人/人与人之间除了应付、周旋/真话不多见/伪装、做作、说假话/一本正经。数黄瓜道茄子就这几棵葱/桌面一团和气/脚下使绊子。
鲜活的青春被闷死/鲜明的个性被禁闭/这里是一具僵尸，熬到底也是一个空。

　　　　　　4月25日
　　今天上午接着星期六的工作汇报。副科级以上者按照官职大小依次发言，但也有例外。比如部长、副部长、主任，下来按年令和资格，应该是主任，但会计发言了，把主任闪到一边。因为会计时刻意识到自己的势力，她是管财务的，占着本部的半壁江山，谁都要在她手下讨生活。这个女人没有一点自卑感，有的纯粹是自负和自信。她是“麻袋里面装锥子－－处处想露头”。其实就她的水平和品格而言，只能让人作呕。但她会耍手腕，能抓住每个时机制胜。下面依次是A、B、我、C、D、E依次。他们都那么认真地虚伪地表演着，把做过的一点点小事演绎成意义重大的主题，任意表功，真是无聊透顶。这就是中国的官场，人人都在弄机巧，没有人思创造。从头到尾都是一部闹剧。

　　　　　4月26日
　　今晚特疲累。单位组织学习跳标准舞。本来挺想学习跳舞的，但观看了一会儿跳舞的人，忽然感到很无聊。我的情绪忽然低落到了极点。我好象看到了一副世界末日的图象：人们没有逃避的地方，只好让身体狂欢，于是群魔乱舞。精神没有了，只剩下皮囊。我好象忽然发现，过去的一切都是那么荒唐，未来的一切又是那么渺茫。
　　人们极度恐慌地跳着，旋转着，寻找着一种叫作“快乐”的东西。
　　生是灾难，死是虚无，在生与死之间，是过眼烟云。那么就让王子与草民共饮一杯酒，同醉。

　　　　　4月27日
　　昨天填年度汇报表之类，今早至午，D和E忙着打电话，开会，看她们装模作样，一副受到重用，很神圣的样子，我感到很可笑。昨天E提醒我，太不会弄事了，应该到新来的部长跟前靠靠。这又让我陷入那种难堪的心境。知道是知道的，只是我没有行动。看她们一个个都象妃子争宠一样，我感到无聊又无奈，我不相信自己有多傻。

　　　　　5月5日
　　如今我对“白头偕老”这句话产生了深深的厌恶。如果不是这尘世上的种种限制，如果不是儿子，血缘这一切，我肯定会义无反顾地铤而走险，去寻找自己深爱的人。每一次，你骂我，都让我产生一种强烈的憎恨和无奈。看到你死硬的、懒惰的神情，都让我想起“死人气”这三个字。我是尘世上最柔情的女子，却得不到最柔情的抚爱。我只能从诗歌中，从那些至情至性的千古绝唱中去寻找慰藉。我讨厌你的劣根性连同你母亲的娇宠，那惯坏你的人，你家庭的习惯。距离，在增大，你知道吗？你的劣根性掩饰了你最初的亮色，连同我的忍耐和对你的幻想。你不知道，粗糙对我是多大的伤害！

　　　　　　　5月7日
　　夜，满天星斗。静谧、幽美的河滩，我沉浸在一种辽远的遐思之中，不愿回家。
　　夜色缓缓地降临了。沙滩上的灌木丛中，一块柔软的沙地上，留下两行脚印。许久以来，一种强烈的渴望包围了我。黄昏，五月的黄昏，一支悠远的歌从胸腔深处升起。静静地坐着，就这样坐下去。我想起了过往时日的许多岁月，以及无数次在梦境中出现过的情景。我还想起《一个世纪儿的忏悔》里面的描写的情景，那种烙在我心头的感觉。天空闪烁着无数星斗，远处城中的灯光反射在水面上，一明一灭，更映衬这里的幽静。我没有考虑如何回去，那怕不回去呢。涉过沙滩，涉过水沟，还有麦地。城里传来《夫妻双双把家还》、《外婆的澎湖湾》的曲调。

　　　　　　　　5月13日
　　这些天一直是练歌舞，什么也没有做。我的心充满忧伤，不为那弯弯的月亮，只为那温柔的渴望……

　　　　　　　　5月14日
　　男人都是脸上长毛，时冷时热，不忠不信，患得患失。得不到时追求，得到后厌倦。而女人，爱一个人却是全心全意的，从根到梢，时时牵挂，甚至他的缺点，坏毛病，并且义无反顾。我的生活虽然不怎么幸福，但愿平静。追求，失败，牵肠挂肚，做了多少傻事。愿我的后半生宁静如水。

　　　　　　　　5月15日
　　茫茫人海，悠悠岁月里，我在等待你，等待和你相会。在风里，在云里。漫长的岁月悠悠逝去，和你相聚的时间只有一瞬。一瞬的时刻让我回忆，回忆时又有多少时间在消失。轻轻的叹息，象滑落在唇间的一个吻……

　　　　　　　　5月16日
　　昨天中午我的心很悲伤，很难受；今天中午我很疲倦，很无聊。这些天一直在练歌舞，迎接大型药交会，和一群青年男女打斗嬉戏。今日忽觉很烦闷。不干这件事吧，人家不定又指派别的啥事呢。干吧，又觉得百无聊赖。也许你觉得我很庸俗，很无聊，整天不干正事。然而我没有目标，也没有安宁的环境和心境，不知道该干些什么。总之，很无奈。
　　各人沿着各人的轨道前行，为什么要相撞呢？女人爱一个男人，是出于心灵的需要，至少在相当部分是如此。她愿意时时刻刻和所爱的人在一起，生活里，梦中，为悦己者容。她甚至不考虑利害关系。而男人呢，他可不愿意有这份耐心，连带那么多责任。他的目标很明确，很直截了当，那就是：“我要！”
　　我这个人没有什么理智，但我的直觉往往是准确的。

　　　　　　　5月19日
　　这半个月来，一直在练舞。全城的人都成了疯子，药交会的前奏以及来临，象一场灾难一样，只能静静地等它过去。喧哗。拥塞。嘈杂。无序。没有什么要买的，想买的又没有，选择的厌倦和困惑。昨天夜晚歌舞比赛完毕，这场戏结束了。
　　心里隐隐约约在等待什么。
　　厌倦，不可遏止的厌倦，象铺天盖地的阴云，笼罩我。每天逛逛悠悠，空虚又无奈。
　　街头上有两家流浪歌舞团，为了招徕顾客，让几个女子穿着胸罩和三角裤头，在搭起的架子上拚命跑，跳，晃荡。雪白的大腿在白光下闪光，但只能让人刺激不能让人性感。“还有什么？”再脱下去还有什么呢？“象看一堆精肉一样。”同伴说。现代人真是可悲。

　　　　　　　　　5月15日
　　今天上午下班前，我到申建的服装门市去了。看到他一个人很忙，分不开身。回家后，匆匆吃了一点饭，思忖再三，就去了门市，想帮他看摊。去后，一看，小武、小民都在，就觉得有点多余。本来想走，三个人说打牌，就打了。不一会儿，申建来了。于是四个人打牌。彼此都觉得很乏很累，无聊地玩了一会儿，又无聊地走掉了。其实，我何必那么关心别人呢？一切都是多余，真是多余。当初把仅有的一点存款，全部交由他办门市，说是合伙，其实根本不指望他能赢利。隐隐约约中，都是因为往日那段情。而他对我怎么样呢？
　　我的心是过于敏感呢，还是事实确实如此？至少这种情感的份量是不相等的。女人是全心全意地投入，而男人则是忽冷忽热。
　　其实，满大街的美女，一茬一茬的美女，很容易占据他的心灵，哪会在乎你，一个悠悠岁月里的孤独者呢？

　　　　　　　　5月16日
　　我想写诗，但不能成章，有头无尾的几句，只能表达我纷乱的思绪，记下来也许是一种状态？
“独处的时候/我的心底常常升起/一种很忧郁的旋律/那是从心底深处缓缓升起的/一种悠远的、苍凉的、孤独的意蕴/覆盖全身/就象对青春的消隐、生命的衰亡、时间的流逝/一样从古到今人们无奈的叹息。
当我走进歌舞厅，听着那些舞曲/我的心就不由自主产生一种/悲哀，一种说不出的悲哀/虽然喝酒、散步、跳舞/夜夜狂欢，也不能掩去/这种感觉，这时时缠绕我心的感觉。
表面上我和大家一样/谈笑、幽默，废话连篇/然而实际上/我从这里得不到解脱/肤浅的幽默能获得暂时的快乐/然而浇灌心灵的/清澈的甘泉，它在哪里？
　　“为了赴一个遥远的心灵之约/我穿过无数个平庸的日子/寻找你。童年的星星明亮而辉煌/如今已变的黯淡无光/我在追忆中哭泣。月亮升起的时候/我独坐在阴影里/谛听来自天籁的声音/你匆匆地离去/来不及发现我/坐在阴影里/等你。思念的大火悄然升起/街头的喧哗与我没有关系/你的背景象一道美丽的虹/近了又远离。我的心灵唱着幽独的旋律/不知道失约的人/是谁。涉过无数的高山和险滩/我没有遇见你/一种错过的美丽。”
　　“你爱报纸和电视/我爱散步和活动/彼此难以苟合/只好和平共处。如果能够相安无事/也不失为一种幸福/同居一室一隅/谁也可以不管谁。勿忘来时路/既然为眷属/为什么要/相煎何太急？我敏感的心忍受不了你粗糙的斥骂/但愿你不认为这是无聊/人生的路途漫长而短暂/既然儿子连着你我，血缘/我们还是彼此关照吧/分手－－也不是好注意。”

　　　　　　　5月17日
　　今天无意中看到上次人们填写的机关干部评审意见表，也可以说是对一个人的民意测验吧。本部有两个人对我的评价极低。德，一律是八十分，而能、勤、绩全部是六十分，而其他人全部在八十分以上。由此我也可以看出，我在人们，在这些人们心目中的位置。我哑然也默然。我一向对这些不感兴趣，一切随他们去。然而不想我竟是这样无能，在他们眼里。于是一种强烈的反叛心理涌上心头，今后我依然我行我素，不会尿他们。这两个人，即使不是出于恶毒，也是不负责任，更谈不上公正。小B对我的评介也不好，我对她也依然。对于这个我根本上否定的单位，人们对我的不公更可想而知。其实，我来到这个世界上，本来就不是为这些人而活的。对他们我不抱任何幻想。
　　用一句阿拉伯寓言鼓励自己：“尽管狗在叫，骆驼队依然在前进！”　
　　并赋诗一首：
　　“我不在乎世俗的评判/也不在意人们的目光/你满足不了他们卑劣的心理/和那浮浅的恭维/他们恨你，这你知道。你感受着一种与众不同的悲哀/当个性的光芒还未充分展现时/那无数瞳仁里射出的光/已形成网/罩住你。那衰老的、恶毒的、堕落的氛围/憎恨一切有生机的东西/包括思想、行为，以及和他们不同的评判标准。这世界真诚终究要战胜虚伪/生机终究要摆脱死寂/于是你不在乎一切窃窃私议/又毫不在意地前进了/去追求生的意义。”

　　　　　　　5月20日
　　今天早上副部长让我去药城采风，叮嘱我反复观看现场，然后写一篇“药乡之春”之类的通讯。我烦死了，为了摆脱他的唠叨，我离开办公室。半路上碰见小民，于是就到门市上帮了一晌忙。但过后闻知发生了一连串的事，让我懊丧。4点多回到单位，他们告诉我，为了庆祝歌舞比赛名列前茅，中午单位组织在“火太阳”吃饭、拍照，部长也参加了，气氛热烈。这让我遗憾再三。有时候真不知道如何是好，本来发誓不到门市上去的，免得心情受打扰，但又丢心不下，由不得要惦记。申建有时那种厌倦的神情让我憎恨。我知道自己也帮不了他。随便吧，我这人就这样子，谁愿意怎么看就怎么看。人对人的理解都是有限的，既然自己不能全部理解别人，为什么要苛求别人理解自己呢？我们之间不可能再形成那种亲密无间的关系了，一切都是过去的延续而不是进展。我自己认为自己并不是浅薄无聊的女人，一任同事、朋友、仇敌去误会吧！

　　　　　　　5月21日
　　今晚文化宣传系统300多人在“白天鹅”大酒店举行周末文艺晚会，全体干部职工和他们的家属都参加了。两个歌舞队汇报演出。我提不起神，演得很随便。老公也受了传染，希望学跳舞。会计年令很大了，肥胖臃肿，但毫无不好意思，搂着年轻的张部长率先跳入舞池中，翩翩起舞。全场鼓掌。某些地方真应该向人家学习，要学会“不知脚大脸丑”，或者少一些廉耻之心。

　　　　　　　5月22日
　　今晚西阳乡请客，老公也去了，喝得不亦乐乎。老公既将上任公司生产科长。这人是属孙猴子的，需要时时给他念念紧箍咒。该来的早晚会来，一切尽在不言中。
　　“相信你一定在一个遥远的地方/等我。不然我何以有这许多的耐性/忍受平庸与厌倦/苦苦的企盼，在经历了/九十九次失败之后，依然/睁大不屈的眼睛，瞩望呢？”

　　　　　　　5月23日
　　如今官场上的事真是妙不可言。一旦某人稍微升迁了一点，马上就有诸多的猜测纷纷出笼。“哟，他和某某某好。”“这是某某书记、某某长给他办的事。”人们整个一致的看法就是如此。没有人去考虑这个人本身的素质、能力、本事，纯粹从人际关系上去想。老公陷入创办林场这个泥潭里这么久，没有人为他说一句公道话。现在通过自身的实力，应聘到中药材总公司，马上就有人出来说，他和县委书记是同乡。听了只好一笑了之。官场文化，固定思维。谁也不要去理解谁，谁也不要希求别人的理解。

　　　　　　　5月24日
　　心中总有什么东西，翻腾迭宕，然而找不到表述的出口。我自己觉得很窝囊。奔涌的思绪如潮水一样拍打我心房，令我坐立不安，然而变不成优雅的诗行。我憎恨自己。
　　“雨天的时候，你在哪里？/无聊的日子你如何度过？/当痛苦和绝望一起袭来/你又将呼唤谁？/谁是你的知己？/你和谁形影不离？/当漠然的目光扫过所有的街巷/多情的你往何处躲藏？/你熟悉的眼睛在哪里？/谁了解你心底的渴望？/当上帝关闭了所有的门窗/你和谁一起想象？”

　　　　　　　　5月25日
　　单位故事小记：
　　一、E负责歌舞队有关事宜，D和她是翻贴门神，平常就不对头。歌舞队借工商银行的服装，E让洗后归还人家。谁知衣服湿，也没洗干净。在工商银行工作的部长夫人打来电话，说了几句难听话。E回来后，D和小B争先恐后，加盐调醋把部长夫人的难听话向E转述了一遍，并且立刻传遍了所有人。E气得肚子鼓鼓的，坐在那里半天泛不上来气，D和小B却在一边窃笑。
　　二、E掏40元买了一条银项链。戴出来后，熟悉的人都开玩笑说：“快快卸下来，扔了吧，丢单位的人！”“戴这白的干啥？要戴，弄一条黄的戴上。”别人是开玩笑，可E气得呼呼的，唉，穷呗。她决心让丈夫贷款买车搞运输，挣下钱美美抖一阵子，气气那些人。E生活的不美气，暗中总有D和她较着劲。还有比这更斗心眼的小事，让我都记不过来。女人们一辈子就这样，斤斤计较，屑来琐去，鸡毛蒜皮。自己若不是“马大哈”牌，每天不知要生多少闲气！
　　　　　　　
　　　　　　5月26日
　　回忆是湿润的，现实是干燥的。每天每天都在这干燥中度过，你，我，他百无聊赖，在机关上蹉跎，辜负了大好时光和美韶华，一任窗外美景流逝，迢遥的梦。
　　享乐，莫非成了现代人的唯一？再也没有什么严肃的，庄重的东西了么？即使是很庄严的，很痛苦的事，譬如爱吧，说出来也常常是亵渎的语言，滑稽的口气。难道你我他都是这样不可救药了？心灵的故乡在哪里？

　　　　　　5月27日
　　　今天做了两首《无题》：
　　　“背对着目光/酒、酒、酒/倾听录音机里/播放的忧郁/在拥满垃圾的小河里/难以折柳。近在咫尺，沉醉在/你的气息里/不便说破心中的隐秘/即使肌肤之亲/也不能缩短彼此的距离。你何时归来/再听一次我心灵的独白/或者让我象三毛一样/以一个果断的死/完成一个悲壮的/故事。
　　“象轻轻滑落在唇间的/一个吻，孤独萦绕我/很温柔地，从早晨到黄昏。在喧闹的人群，在静夜时分/忠贞地陪伴你/这世界的唯一。即使大声歌唱，或者/翩翩起舞，也决不是为了/他们，而是为了心中/那一片最后的丛林。不要妄图去寻找/那些童年的幻影们/免得神圣的感情/再遭受一次蹂躏。闭上嘴巴，或者抽一支烟/在袅娜的云雾中/看清自己。随便地走在大街上，随便地和人们交谈/让他们随便地把你/想象成一个坏女人/享受孤独/享受孤独。

　　　　　　　5月28日
　　一年时光今又在。转眼又是半年过去，自己不知道干了些什么。
　　今午抄一段爱尔兰诗人叶芝的诗：“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者真心/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爱你衰老的脸上痛苦的皱皱纹。
　　还有米斯特拉尔的一段话：“我要忘却你的爱/它曾是我唯一的语言/正如河流想忘怀/河床、流水和两岸。/你没有教会我遗忘的本领/为什么给了我珍贵的感情？……

　　　　　　5月30日
　　我烦死了。日复一日的重复，呆板、乏味、无聊、厌倦。从家里到单位，从单位到家里。没有什么新鲜的人和事，没有能提神的东西。所有的谈话，都是乏味。不爬格子又做什么？听他们那贱薄的调笑，不想参与。独自一人，独享孤独。我没有耐性，没有毅力去写那些所谓的新闻，老公骂我是对的。我不想做这现世的工作。我有许多的时间和精力，然而无处可施，我不知道该干点什么。
　　没有电话，没有约会，不知道你们都在干些什么。
　　无聊，乏味，这也是许多人的感受，不过我更甚。
　　雨天，烦人的雨，渴望在云深处深藏。
　　　
　　　　　　　　6月16日
　　从上周六到这周二，我一直都在娘家帮忙割麦，着着实实劳动了三天。晚上一个人坐在黑暗中，体会从前在家时劳动时的情景。老公没有给我请假，副部长打发人骑车来找我，说有重要任务。昨晚回到县城，疲惫已极。
　　今中午美美睡了一觉，下午上班和女友商量合出诗集一事。
　　人是一个多面体，我不会以一时一事定论一个人。但我不会依靠任何人，必须靠自己。体验、劳作、欢欣、郁闷，一切都是自己的。至如今，我已有了自己的主见，独立特行，不管别人怎样看待自己。在繁华世界追奔逐突，常常忘了回家的路。

　　　　　　　　6月29日
　　一晃10多天过去了，我没有记日记。
　　6月15日从村里回来，随即投入紧张的工作。单位派我到武装部去，帮忙搞国防知识竞赛。陆陆续续到25日才结束。这期间也没有写什么东西。想出一本小诗集，但先前合作的两位女友，现都不怎么热心，至今未办到。
　　这一段时间心情比较平静，虽然还有点“流连光景惜朱颜”，但不甚强烈。爱，从天空掉到地上，平和又宁静。我想这样或许会更持久些。
　　这几天，特别热，日子难熬。人处在一种胶着状态，只有默默地隐忍和等待。你渴望的季节还没有来。不能酣畅淋漓地痛快或悲哀。你只有等待。心总在追求什么，心总在选择什么。你追求的境界不现实也不实惠，更得不到人们的赞同和理解，但你却无怨地投入，追逐着，没有结果着；而那些很容易名利双收的东西，你却厌恶着，躲避着，克制不住自己的厌倦，懵懵懂懂，不知处在什么状态。
　　写诗一首：生存状态
　　四壁苍白病恹恹没有生气，/日子平淡日复一日不泛一丝涟渏/做着什么事象是又没做/犹犹豫豫等待，日子过得飞快－－什么也没来。
　　早上上班，同事们想见/互相打着哈欠/叙述昨晚上/同看的一部连续剧/然后坐下来看一张报纸/上面有许多供人消遣的玩艺儿。思忖着是跨出门槛/还是坐下来/继续看报纸。有人号召打扑克/但画一个老鳖也没劲。象浮在空中/上不着天，下不挨地/聊天，无边无际/听腻了，心在想/今夜，我和谁在梦中相会？手心攥住劲，空气却让它松开。

　　　　　　　　　7月4日
　　我不能帮你做点什么，我只有瞎操心。每天，心里总在思忖着什么，然而什么也做不到。
　　苦夏，长长的苦夏。天空混浊不明，空气凝滞着，人都象渴死的鱼。在这样的时刻，你只默默的隐忍和等待。
　　昨天晚上，我发现了一处美丽的所在。沿着通往洛河滩的小路，有一段长长的堤坝。人们纳凉，一般是不来这里的。堤坝下面是小河，左面是庄稼，高粱、玉米、蓖麻，绿茵茵的，一条小路亲切地偃卧在它的下面，坐在堤坝上，洁净无尘，远望洛河滩，遐思飞扬；西面的小路上，不时有双双对对的小猫小狗在亲昵，然而与这堤坝没有关系，只是隐隐约约。然而，这美丽的风景，只有我和三岁的孩子欣赏，怎不遗憾。
　　市文联出了一本《世纪风》，市里和县里都有许多作者、诗友在上面刊发稿子。据说他们都是市作协会员。只不过要交50元。有感，写了一首打油诗：
　　“据说许多人都是诗友/偶而写些小猫小狗/装点一下报头或刊尾/或者掏50元小费/买一张会员证/挂在额头上，在街上走。
　　　写一首《苦夏》：
　　长长的苦夏，空气沉闷，混浊，凝滞
　　人在西瓜皮和果核组成的垃圾中挣扎
　　看不见拔节生长的庄稼
　　也没有小雀子小鸟飞来
　　只有蚊虫和苍蝇飞舞着
　　组成一幅肮脏的图画

　　下过一场雨，又下过一场雨
　　驱不散围裹你的焦躁和闷热
　　四处走走吧，又往哪里去？
　　等待着，秋天的来临
　　那酣畅淋漓的季节

　　当它来时，天空明亮又晶莹
　　空气中迷漫着成熟的香味
　　为了这明媚的季节
　　忍受着穿过长长的苦夏

　　　　　　　　7月22日
　　今天已经是七月下旬了，日子过的好快。这一段时间，心里很平静，可以说是“也无风雨也无晴”。大致做了以下几件事：一是写盲人按摩师的事迹，投入很多感情，但白写了。因为瞎子犯忌了，不让发表，说怕有不好影响。算了，这个小把式男人！从此不再干傻事。二是写甲鱼场的文章。期间还和全体人员到苹果园里除草。每天来来往往，也不知干些什么。这几天接送儿子来去幼儿园，就是不想写稿子，拖延症！
　　命运在七月改变，是否能够应验？冥冥中盼望什么呢？
　　所谓上班，就是一些人借用公事的名义，谋私；所谓上班，就是喝喝水，聊聊天，转转；所谓上班，就是一些人百无聊赖地混日子……。

　　　　　　　7月23日
　　总是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到头来/才发现，被遗弃的/总是自己。
　　已经是中年了，但还是/早晨的感觉，不知是/聪明还是傻瓜笨蛋？
　　在平凡的日子里/自己提醒自己/不论何时何地/开始，总是一种美好的/选择，那怕别人不相信。
　　一种倔强的品格/流淌在血液里/不时的反叛，出现在脑海里/憎恨一切丑恶/即使置身于卑鄙中/心也向往高洁。

　　　　　　　7月24日
　　中午收看“讲述老百姓自己的故事”，心情非常激动。人不是都在一种无奈的境地里奋争吗？不是都在一种惯性的轨道上匆忙吗？努力超越的结果，得到一种暂时的快乐，这一个一个暂时的快乐，加起来就是一生。珍惜这平凡的、安宁的日子吧，丈夫、孩子、亲情，真实又美好。
　　诗集收集齐全了，又搁住了。张狂了许久的心暂停，又沉寂。下一张牌是什么？
　　真学不会象别人那样钻营啊，干工作干什么呢？讨厌透顶！

　　　　　　　　7月26日
　　一天一天的心态，可以用空虚、憎恶、厌倦、无奈来概括。在单位上班，找不到一丝一毫的快乐和优越感。总好象被什么捆绑着，逼迫着，无奈地消耗着时间。心里讨厌着、憎恨着这里的人和事、状态、情境，表面上还要虚以应对。人和人之间，体验不到一丝一毫诸如关怀、崇慕、愉悦等美好的情感，只能感受到冷淡、憎厌、倦怠，无奈等。每天每天，心都处在一种极端糟糕的状态。贫穷、拮据，还要装作自高自大的样子。单位人，一种怪胎。也许别人的心里是怡然自得吧？我却是极不耐烦。从两年前进入县委不久，我就开始体验这种感觉。自己不会虚伪，不会应付，以至于今日处境极糟。副部长以至于小B，化友为敌，都成了我的对头。这使我想起一句话：“你的命运就是你周围的人！”现在这些糟糕的人就成了我糟糕的命运！
　　也许我的性格太不随俗，也许我的耐性极差。总之，我时时刻刻体验到的都是一种难受的感觉。试想吧，在这地方收获的都是什么呢？是经济上的丰饶呢，还是政治上的前景呢？是人与人之间的愉悦，还是自己才能的发挥呢？还是有什么可盼望的？工资发不下来，年令大，基础差，人心险恶，每天争斗。一件简单的事，都要在心里转几个圈，稍有不慎，就掉进圈套里。自己的能力和自信被毁灭殆尽，只剩下怀疑，犹豫。时间在飞速逝去，自己怎么办：
　　1、如何从思想上或行动上跳出这个“圈子”？也就是由副部长等们所营造的束缚自己的“圈子”？从更高更开阔的角度审视一下自己所处的状态，在这里，你必须顺从，奉迎，装孙子，被人驱使，盘剥，还得装作心甘情愿的样子；在这里，你不能有个性，不能有真实的感受，不能顺从心灵的喜乐。否则，稍微表现出来，就会遭到他们的诋毁、贬斥、压制，不让你入党，不给你发奖金等，诸如此类。
　　2、寻找一个单位或职业，自己找食去？哪怕苦和累，只要能找到自己。关键是，契机在哪里？
　　3、自己的思想如何能保持平静，即从“魔圈”里跳出来后，能否平静、坚定？折衷，空档在哪里？
　　4、再熬下去，还是断然离去？
　　5、为自己活还是为别人？自己的性格究竟糟到什么程度？学别人能否学来？假若象小B那样活，自己是否快乐？

　　　　　　7月27日
　　每每从梦境中醒过来，回想梦境的美好，都感到一种深深的失落。然而不上班以后的感觉，是否美好？如果没有事做，怎么办？
　　看他们每天孤芳自赏，又发表什么豆腐块了，快乐的样子，自己看不上又做不到。不写吧，干的就是这种事，写吧，又有诸多的限制。没有时间做深入的采访，写出来又有谁给发表？和他们同流合污，自己不愿，卑下自己的人格，卑琐自己的心理和行为；不合作又弄不成。自己不聪明，不会钻营，不机敏，不会巧干，又克服不了深深的厌倦，对自己的工作，没有光荣感，欣慰感，只有憎恶和厌倦！
目前单位研究了几个方案，让你选择：一是年底每个人交3000元，一个月上20天班。工作任务照样完成，是折衷的法子。
二是离开单位，年底要交5000元。但一是自己没有好的门路，二是这样做，还是吃亏。即他们把你辞了，他们照样上班领奖金，一个子儿不少！
三是还可以趁机踩你。怎么办？
　　自己从来就处于一种消积抵抗，导致他们从心底产生对我的偏见，不信任。

　　　　　8月25日
　　日子过的好快，这么长时间没写日记。每天嘈杂繁复，不知都干了些什么。偶而也想写些感想，也有感想，但一疏懒，也就过去了。想干许多事，但什么也没有干成。忽忽悠悠，日子就无影无踪了。
　　秋凉了，所有的感慨都来了。无边的秋绪，难以抒写。干什么都艰难，无奈。远山近水都有情，眼前人事全无奈。

　　　　　9月12日
　　真正的秋天了，我还能说些什么？昨天诗友高山拿来他的诗集，滔滔不绝地给我念，可贵他有源源不断的诗情和信心。回想我也准备出诗集，比他准备还早，但中途搁置了。主要原因还是不自信。

　　　　　9月13日
　　深埋在心底的是无边的厌倦和渴望。深深的眷恋来自悠远的往昔，你不曾来，我不曾往，一任心在人群中流浪，在时间和空间的边缘上徘徊往返。如果没有你，偌大的空城对我有什么意义！在河边看天，在小路上闲聊，苦闷时候对你诉说一番，仅此而已；仅此而已却不能得到。唯有感伤和伤感！
　　一层深似一层的秋意，如唐诗宋词般，在心中缭绕。而你在哪里？秋怨，秋绪，秋恋，你被谁包围着，裹缠？
　　“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留恋光景惜朱颜，一帘风月闲”。我是独自品尝失意，问天为谁蓝？问河为谁清？问远山为谁朦胧？
　　　每天每天，萦绕我心的是无边的愁怨和悲凉！

　　　　　9月23日　秋分
　　走进九月，我没有什么收获。万千的思绪只凝成了两首没出息的小诗，许是我愚顽的时间太久了，处处、次次……
　　之一：无言的结局
　　刻骨铭心的爱，已化作一缕轻烟/梦中的情人也已憔悴不堪/举起杯，相对无言/我还是我，你已改变。
　　千重恩怨锁在喉间/如今还有什么好谈的/我明白，生活早已不遵循任何格言/所有的承诺都经不起时间。
　　别了，做伴青春的影子/别了，二十年心血构筑的梦幻/我的灵魂/从此沉入浑浑噩噩的人间/从此随喜尘世的悲欢/不再做飞升的梦。
　　之二：夏天的故事
　　夏天开始的故事/让它在夏天结束时结束吧/彼此都没有足够的诚意/来继续这人世间的游戏/你冷漠的眼神/打消了我最后一缕憧憬/别了，从今往后/陌如路人/尽管你还能得到许多芳心/纵然你还能采得缕缕香魂/但你再也呼唤不醒/一个对你心仪已久的灵魂。秋天来临，所有的悲欢/都酿成苦酒，让我一人品尝/我，不悲不喜/举目张望人间的风尘。

　　　　9月28日
　　心，是一朵娇柔的花朵，最大的伤害莫过于来自亲近之人的冷漠、不理解和不尊重。
　　以前，人生感悟有两个，今天更深刻的感受便是：只有自己热爱自己。所有的人，包括自己的丈夫都不愿或不能够理解。如果把灵魂的解脱无望地寄托在他人身上，到头来将是苦不堪言。热爱自己，热爱生命自然的流程，以自己的方式、方法，在“这浮薄的尘寰，这无情的男女”，这以践踏、毁灭人的个性、人的自尊、人的尊严为乐事的环境和社会。悲夫！

　　　　　　　　10月16日
　　转眼已到10月中旬。结束以前的冷战心理，和单位上的人妥协。玩人生，艺术地感受生活，登上又一层境界。不和他们对立，而是来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那天诗社木社长的话也许是对的，我还是从善如流的。改变，在别人还没有发现以前。所谓，观念一新，万两黄金。
　　今天张赞昆老师讲写庆祝会之类的讲话稿，挺有意思，一是拜神。把所有参会的各路人士都要拜到了。要注意名次。二是唱高调。把会议说的要多重要有多重要，三是安慰，还有谦虚。四是结尾。就对了。他的意思是不要把写讲话稿看得多么严肃多么神圣，照着这样的程式写去吧，没错的。这对自己写讲话稿有很大启发。

　　　　　　　　10月26日
　　星期天到诗社去，和诗友谈论一通，受到不少启发。“恶人可以成事，不论是好事还是坏事。而善人却是一事无成。在一个恶的社会里，一个好坏不分的社会里，实际上从古到今，人类有史以来，一直是一个恶的社会，总是坏人享尽福，好人受尽罪且没有好下场。”“君子量大，小人气大；贵人命大，贼人胆大。”这都是诗友的名言。略记一二。

　　　　　　　　10月28日
　　他们的礼数做得很周到，很周全，也就是形式上很周全，一丝不苟，但从不关心人本身，即人的一切，有关生命本身的一切；他们重形式而不关心内容，一切都是做给别人看的。你看，我多懂规距，多近人情，多合乎礼仪！从而在这个重形式而轻内容的社会里游刃有余；而诗人关心人的一切，人本身的一切，事件中的人物命运，内心世界。因此被世人看成是性情乖张，不合规范。或者怪僻，从而打入另册。这里的诗人，当然不是指写诗的人，而是指有艺术修养，从小误入书道的人。包括自己。这些人一辈子没有得意的时候，在尘世上不可能舒心畅意，也不可能亨通。因为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一个浮薄的尘寰、无情的男女组成的。中国社会自古亦然。自己没有别的祈求，就是努力争取获得一定程度上的自由，然后按自己的意愿干自己喜欢的事。而已！

　　　　　　　11月15日
　　从7日到县委党史办帮助写老区革命史解说词。头两天翻看资料，后三天抄写，十分紧张，早中晚三顿饭都在街上吃，最后在药城展览室展览。周一孩子病，在家照看。此间，对本县历史多了一番了解。
　　构思魂牵梦萦的一首诗：秋绪
　　秋天的最后一缕阳光/已随着层层的落叶飞去/我还沉浸在这最后一片芳林/寻寻觅觅，一遍遍回忆/你的踪迹。在生命的青春年华/我就陷入一种无始无终的依恋/和你结成生死相依的伴侣/你的每一个笑靥，每一句话/都进入我的梦境，我的每一个日子/想起你远在天边，想起你近在眼前。
　　是的，你不算优秀，也绝非人间的楷模/然而却契合我的梦想/我在尘世上最后的愿望/你卑微而高大，贫穷又潇洒/骨子里透出的高贵/令世间所有的男女披靡/上天不肯俯就你的善愿/你却固执地拥有一个梦幻。
　　我用我的想象和愿望/一遍一遍塑造你，塑造一个/邈远的未来，想象着两颗苍老的头/靠在一起，瞩望太阳背后/那一缕最后的金黄。
　　不管山隔水阻/不需要言语相嘱/这无始无终的依恋/穿越时空，穿越生命/尘世上万般的道理/无法解释的秘密。
　　一扇窗瞩望另一扇窗/一颗心呼唤另一颗心/最后化作旷野上的两棵树/也依然通过风，以及土层下的根/纠缠不息。
　　再回首已是生命的黄昏/满地落叶为谁铺陈/一双脚和另一双脚/一齐去回忆/往昔的履痕。

　　　　　　　11月22日
　　男人粗鲁，暴躁，不通事理，不懂人情，不解风情，没有弹性，不会通融，冥顽不化，固直鲁莽，不会节约。总之，男人只能是堵墙。别的，不能对之抱太大的希望。
　　机关上的人，每天闲侃，转悠，百无聊赖。
　　早晚有一天，我要抛弃这现代文明，这楼房，街道，车辆，熙熙攘攘的人流，“抒豪情，立壮志，面对群山。”感受星星，月亮，感受那深邃的夜空以及一切新鲜的东西。

　　　　　　　12月13日
　　日月如梭，光阴似箭。人生如此短暂，也没能按照自己的心愿，每天都处在一种期待中，一任年华逐水流。
　　今夜10点多了，我到野外看那遍洒的月光，慢慢地向河的方向走去。然而风飒飒，我究竟害怕。四顾，又向山的方向走去。若有你陪伴，我定要把这明月看个够。四野苍茫，寒气逼人，然而我还是想在野外走走，一种愿望的驱使。看那灯火辉煌处，歌舞楼台，想那滋味是一种享受，然而若两人慢慢沿着河走，随便聊着，其情致也是一种享受吧？人生难得一番趣味相投，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总是被俗务所缠，被琐事所累。好象腾出一、二个小时，都十分不易似的。然而大片的光阴不是都被扔掉，且继续在扔吗？
　　有月亮的晚上，心会动，总要想起点什么，不论在何处，然而，有谁也是如此？
　　现代社会，繁复嘈杂，一切都是虚浮，忙忙碌碌，所追求的都是沙漠。一切本真的愿望，本真的个性和声音都显得微不足道。于是真的，假的，都在浮动，走向深渊。

　　　　　　　　　12月14日
　　“一个人在月光下，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体会玩味这句话，多好。置身于苍茫之下，忘了身在何处。
　　白天，这一切都平淡无奇，让人厌倦。只有在月下，才显出朦胧，显出一种韵味。似乎胸中堵得太多，才需要释放一下。灯红酒绿，醉生梦死，多好啊。如果没有期待，没有向往，没有崇拜，没有爱，生活该多么平和幸福，如果能够没有这一切妄想，就不会有痛苦。

　　　　　　　　　12月17日
　　“在初冬的季节，带着我小小的孩子，在田畴上徜徉。”这是多么舒心畅意的事。在家里郁得太久了，我出来放散一下。
　　老公太犟，太固执，太一意孤行，带累别人，糟踏自己，把自己折磨的形销骨立，让我多次生发对男人的失望。我们这个家也难指望过得平和，宁静，一辈子将在这样的吵吵嚷嚷中度过。抚养孩子，维持生计，含泪忍悲，孤独一人，这就是我的命运。
　　对一切的打击，来自物质上的，精神上的，家庭的，单位上的，我都表现得异常冷静，冷静到不起一丝波纹。因为我体验的太多，太多，我不能对别人抱一丝幻想，我要独自撑起自己的天。

　　　　　　　　　　12月20日
　　单位风气不正由来已久。两年前老部长快走时，已基本上乱了套。办公室主任大权独揽，蒙敝主公，单位里能搬走的东西都弄走了，图书室的好书也被盗完。后来一直没有正部长，几名副部长走马灯般，各为自己弄事，情形更乱；去年程常务开始当政，更是乱成一锅粥。但当时人少，年底还为大家发了几个奖金。程爱占小便宜，掌不住局，实际上是会计当家的。今年盼来了一个正部长，常委，但他来了以后，忙于和三教九流拉关系，套近乎，哪顾上整饬内部？各路妃嫔争相献媚，邀宠，各路鼠王飞吃海喝，拚命挥霍，反正他也顾不上管，谁弄到兜里是谁的。结果年底弄到单位连买煤钱都没有。单位没生火，大家来了都缩着脖子，胡乱转两圈子就走了，谁也坐不住。没有事干的人，好办，就苦了我们这些有任务的。忍着冻写稿子。单位象个骡马店，或者狼过口。办公室里没有墨水和浆糊，办公经费都被某些人弄走了。
　　大家众口一词是献媚，是讨好，没有人对部长讲实话。谁管招待，谁掏摸招待费；谁出差，就巴结女主管，多报些出差费。女主管没有什么原则，只要在她跟前轻贱，巴结，她就给你多报。搞一次活动，剩多剩少都落到主办者手里，也不交财务，只要给财务分一杯羹就行。单位财务情况，谁也不摸底细。
　　没有什么正气与正义，吹牛拍马，阿谀奉迎，“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者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只有端正心态，耐心等待，有机会跳出这个枣刺窝。

　　　　　　　　12月23日
　　部里依然是乱糟糟的，前一段时间评新闻奖，组长胡球弄，把一二三等奖都评给自己，下面人有意见。我也算新闻组人，难免被人误会，心情郁闷。组长为了几百元奖金，不惜名誉，人格，急切地利用一点点小权利，真让人恶心。这一群小人们！

　　　　　　　　12月28日
　　风雪，阴雨，粘粘乎乎的天。
　　一个人一生若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将一直处于尴尬境地。
　　鄙人正如此。单位上那种奉迎、巴结、无聊、扯皮、空虚的文化氛围，令我万分苦恼。看他们整天扯扯落落，营蝇狗苟的行为，繁复的习俗，不能苟合让人苦闷。
　　无所作为，混日子，享乐，是这个时代的主旋律，自己必须克服眼前的一切骚乱，树立自己的追求，寻找自己的寄托。超越眼前这些卑鄙的人和事，把目光放远一些，再放远一些，明志，旷达。否则，一生将是苦恼而空虚，到晚年悔之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