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回家看看

常回家看看
父母者，人之本也。

—题记
一
雨越下越大，公路上的水漫过了脚踝，浸湿了鞋子。我顾不了许多，急匆匆地往学校赶……
简陋的村级公路两旁，一边是陡峭的山，一边是猛涨的小溪，让人有些心悸。但返校的路很长，我只能继续朝前走。
突然看到前面有一大片崩塌下来的山石，横在路中央，挡住了我的去路。我只好紧贴着那些山石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往前挪。过完这片山石，我一摸头，发现自己竟吓出了一身冷汗。再俯瞰路基下的小溪，只见浊黄的溪水，正高高卷起，冲向一块又一块高高凸起的大石头，接连发出“轰轰”的声响，这时我的脚不由自主地打起颤来。我暗自庆幸在过那片危险的山石时没有分神去看那骇人的小溪。现在想想仍然有些后怕。
至于途中如何害怕，如何小心，如何坚持这里我就不多说了，终于，我走完了最难走的八九里高低不平的泥泞路，来到了一个叫折尔坪的地方，踏上了平坦的乡级公路。乡级公路的待遇明显好了许多。它上面铺了一层厚厚的水泥，不管多大的雨打在路面上，都会迅速地流走。走在上面，避免了泥一脚水一脚的艰难。在这里，小溪的水注入了一条小河，与小河水汇集到一起，汹涌澎湃，继续向前……
班车早已开走，在这偏僻的乡村，加上大雨的天气，路上既无行人，也无车辆。我只能独自徒步前行。
回家之前，我查过天气预报，知道收假时有可能会降大雨，但思家的情感正如奔腾的溪水无法阻挡一样，我也无需经过什么激烈的思想斗争就回到了父母的身边。
二
“嗒嗒嗒……”，声音越来越大，我一惊，翻身坐起。
“不好！下雨了！”尽管头脑还不怎么清醒，但我一下子就睡意全消，我怎么回去啊？今天是返校上班的日子，却又下起了雨。我急忙起床，想看看天象，希望能够看到云消雨住。
我轻手轻脚来到室外，仰头望天：雾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楚，除了雾就是雨，且雨越下越大，没有想停的意思。我心急如焚，但却不能表露出来，因为我不想让年迈的父母为我担忧。于是我返回屋内，开始动手做饭。我尽量不弄出声音，以免惊醒了父母。可妈妈还是听到了声响，她也跟着起床了。
“妈，你再睡会儿吧，我做好饭再接你起床啊。”
“你去做饭吧，我自己能起床的。”
想到近九十岁的母亲因为我要上班而大清早起床，我心里真过意不去。
一会儿，九十多岁的老父亲也跟着起来了。我的泪不争气地涌了出来。原本想静悄悄地做好饭菜，再去接父母起床，陪他们吃完早饭，再慢慢地告诉他们我要回单位上班的事。可父母尽管年事已高，心里却像明镜儿似的。想来他们早就猜到了我的想法，昨晚一定没睡安稳吧？
人一旦老了就希望子女总陪在自己身边，我父母也不例外。但他们又都知道儿女有自己的工作要做，回来后住不了几天又都要离去，所以他们总是不声不响地承受分离的痛苦。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妈，你知道上班是不能耽误的啊。我是高三班主任，几十个学生在等着我呢。我下次月假还会回来的啊。”
“崽啊，你多吃点，要走那么远的路，会饿的。多煮几个鸡蛋带上，这是自家鸡下的蛋，有营养的。我和你爹天天吃，你不要省给我们……”
当妈发现埋在她碗里的鸡蛋时，竟把鸡蛋从饭堆中拨了出来，硬要塞给我。爸爸眼睛不好使，听力也不好，手脚不灵便，他已老到近在咫尺却不知道妈妈在做什么了，右手握着调羹（用了几十年的筷子早已不听他使唤），只顾埋头往嘴里送饭，完全一个婴幼儿样。我的泪又来了。
三
“放假了！有三天假呢！”同事们一脸的兴奋，在悄悄地传递着放假的消息，俨然得到什么特大的喜讯似的。
高三的老师很少看到放假的通知，乍一看到，都忍不住要奔走相告。接着大家忙着计划怎么度过这难得的假期，很多老师想用这宝贵的三天好好休整一下。的确要好好地休整一下才行了。要知道大家紧张忙碌了整整一个月啊！
高三的学生是辛苦的，他们升学的压力很大。从早上六点开始早读，一直要到晚上十点多钟才能回宿舍睡觉。一天下来，学习的时间足有十几个钟头。就是半个钟头的吃饭时间，他们也要挤出二十几分钟来看书做题。从教室到食堂，他们哪一次不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去的？如果要测百米跑的速度，我建议选择学生吃饭的时段。平常那些娇弱的女生这时也都收起了往日的淑女姿态，变得有些不可思议的矫健和强悍。
高三的老师也是辛苦的，他们除了备课上课阅卷外，还要承担无形的升学压力。尤其是班主任，工作更繁重。除了正常的教学任务以外，还要承担班级的管理工作。平日里，有数不清的琐事等待处理，最让人放不下的还是学生的升学问题：学生几十双眼睛期待着你，你要让他们满怀信心；更多的家长关注着你，你要让他们满意放心。
放假了，谁都想好好地休整一下啊。可我不行，我家有高龄父母，他们正在盼我回家，也许早就望眼欲穿了吧？
我要回家去看望父母，即使休息时间很少，我也选择回到父母身边，因为天下最不能等待的事情莫过于孝敬父母啊！
我听到放假的消息后，立即上网查看天气预报。因为老家离学校远，且有很长一段路要走，路况很差：狭窄弯曲、高低不平，如遇天雨，泥泞的村级公路更不好走，还可能遭遇山体滑坡等危险。我备好雨鞋雨伞，做好回家的一切准备工作。
四
雨渐渐地小了，打在花布伞上，嗒～嗒～嗒……
我知道要想坐车，只有步行到镇上。还有十几里的路程呢。于是我索性放慢脚步，边走边欣赏起沿途的景色来。
云雾正在慢慢地散去，两岸的青山似乎比平时更青更翠，空气也变得清新多了，却也微微带着点泥水的腥味。滔滔的河水还没怎么消退，像一条黄龙，翻滚于崇山峻岭之间。路上没一个行人，这正迎合了我的心境，我情不自禁地小声吟诵起朱自清的《荷塘月色》来：“我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便觉是个自由的人。”“白天里一定要做的事，一定要说的话，现在都可不理。这是独处的妙处……”这时候，我发现平时那些冗烦的杂事也悄悄地离我远去了。
前面就是拐弯处，我紧跑几步，转过弯去。公路在山间绕行，弯道一个接一个。水随山转，蜿蜒向前，它心中似乎有一个坚定的信念：大海才是自己的家，不管阻力有多大，不到大海绝不回头。
五
“妈，你怎么啦？不舒服吗？”我见妈伏在盥洗台上，慌忙跑过去，抓牢妈的手，扶住妈的身子。我触到妈的手的那一瞬间，我吓了一大跳：妈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啊？手臂瘦得像一根枯树枝！握着妈的手，看着妈的脸，我揪心般地疼。
“醒醒，怎么啦？你哭了？”老公把我叫醒了，原来是一个梦。
人们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是啊，天天牵挂家中的老父老母，晚上哪有不作梦的？人到中年，自己的孩子也大了，自然而然，很多时候心里惦记的都是家中的老人了，甚至有时候就像刘欢在歌里唱的“在梦里，你是我的唯一”。
不过，幸亏只是一个梦！
但我的心还是难以静下来。我担心妈妈有一天真会瘦得不成人样，我担心父母有一天会突然离我远去。
没有父母，回到老家，将不再有家的味道。那种伤心，那种无奈，我将如何承受！“子欲孝而亲不待”，那会是人间多么痛悔的事啊！
六
终于，我来到了小镇上。
老远就看到售票员在招呼客人，我急忙挤上前去，售票员赶快伸手把我拉上了车。尽管客运有人管，但车主仍然在超载，毕竟利益面前难以抵制住金钱的诱惑。好在这也方便了我们这些急于回家或上班去的旅客，所以即使拥挤，空气污浊，确实难受，也没人埋怨。客车一路摇摇晃晃直奔县城——我工作的地方而去。
我好不容易挤到了窗边。透过车窗，我放眼望去：小河的水注入了一条大河，河面开阔多了，河水没有了先前的阻碍，更加澎湃，更加汹涌……
到达县城时，雨住了。走在平整的沿江路上，远望河水一路滔滔，与另几条溪河一起汇入了资江：江面辽阔，江水浩淼，波涛一浪高过一浪，浩浩荡荡的资江水，如万马奔腾，势不可挡；它携着大山的期盼，带着小溪的眷恋，流入洞庭，辗转长江，汇入东海……
江河无言，溪流无语，但却饱含深情。它们一路向前，马不停蹄，原来大洋湖海才是它们真正的家啊！
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不管工作多么的繁忙，我们都要回到父母的身边，因为那是我们的家，那是我们的根！正如司马迁所言：“父母者，人之本也。”
我喜欢听陈红演唱的歌——《常回家看看》，我一直以为她唱出了我们的心声：“老人不图儿女为家做多大贡献，一辈子不容易就图个团团圆圆。”“哪怕给妈妈涮涮筷子洗洗碗”“哪怕给爸爸捶捶后背揉揉肩”！
“找点空闲，找点时间”，我们这些做儿女的千万别忘了一件事：“常回家看看！”
父爱如山，母爱如水。父母的恩情，我们做儿女的无以为报，但我们至少应该做到常回家看看，用以慰藉老人期待儿女陪伴的孤寂的心灵！
常回家看看！愿天下所有的儿女回家看到的父母永远平安、康健！

写于2010年9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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