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游不迫，练达从容——冯骥才《年意》赏析

    京津文化区域内，冯骥才与老舍这两位作家，在精神气脉上有相通之处，虽然文化范式已然由旧文化转入新文化的通道，但在骨子里，他们皆保留了传统士大夫人格的底色。近年来，冯骥才先生所致力的古建和民俗保护工作，足以说明了他的积极入世的精神。晚清重臣曾文正公所奉的“学求其与世有济，事行乎此心所安”信条，用在冯骥才先生身上，颇为恰切。
    散文是考量作家文化心性的最佳载体。以小说而名达与世的冯骥才，其实也留下了不少散文名篇，入选语文教材的《珍珠鸟》即为其例。此篇散文文小而意丰，所呈现的生命态度，即人与世间万物间的平等、尊重与呵护，令人动容。而情在辞外、意在言外的艺术处理方式，与古典辞章有不谋而合之处。《年意》则是他的另一篇佳作。中国人有过年的情结，这种情结细化在仪式、信仰、、心理记忆、穿衣吃饭之上，不过，因为地域、气候之故，各地的春节习俗则不尽相同。这篇一千多字的短文，没有采取考证的形式，而是从人们共有的感觉切入，集中在春节这一节点对于人们情感的调动之上。因此，文章开头即开宗明义，将年节的仪式化意义一面呈现出来。年夜饭的笑容满面就是这种仪式化意义的载体。年味与年意两个词汇挨的很近，两者也有诸多交汇之处，但却有不同的指向，年味直指外显的气氛，而年意则通达国人内在的情感寄托。所以，接下来，冯先生从木版年画入手，将年画对人们情感的调动的一面舒展开来。再往下，则直入生活现场，从各色人等的衣食住行中提炼人们内心的向往和情感诉求。篇末则照应开头，仍然以年夜饭的场景对年意加以点题。
    所谓人情练达即文章，在《年意》这篇短文中，冯骥才以家常话娓娓道来，营造了一个有温度的审美现场。这种家常、平实的话语风格与蒙田所倡导的日常性，以及白话文初期周作人、鲁迅等倡导的平民风格，多有吻合之处。中国古典的文章，有奇正之说，如果说贾平凹早期美文空灵奇幻，走的是“奇”的路数的话，那么，冯骥才先生的短章，堪为“正”之典范，落笔处随便，然则从容练达、优游不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