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黄亚香文友的一封文学通信
2021-12-23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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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香文友:你好!
你在我的拙作后留言,“王老师的文章很好读,一路读下来行云流水。读的过程里完全被您的文字带入到情景里去了。再读自己的文,总是觉得疙瘩好多,读一下疙瘩一下,就像吃一碗有沙子的饭。王老师,您是文章高手,我存在的这个弊病该怎么破解?”
你说的事情是面上的事情,不是三言两句可以说清的。但是,能看出来,你已经自觉地领悟到“带入到情景”……其实,文学技巧的事情说透了,也就是能不能把读者领进来,并且有所启发的问题,一般的作者是,写作大师亦是。为了有针对性地和你笔谈一番,我看了你的三篇事散文,《乡村年景》是为了写风俗而写风俗的,《飞红万点愁如海》是写历史人物的,《飞红万点愁如海》这是写历史人物的,你选择的历史人物是秦观,这是有难度的写作。这篇散文倒是分开了节,历史人物的内心挖掘的不太深,当然写到了国家的困境和个人的挫折……但是整体上缺乏古为今用的原素,令人感到是为了写历史人物而写,是为了再现而写,从中很难读到作者的人生价值取舍。
《身后的河流》是写个人命运和感悟的。我感到《乡村年景》写的是比较笨的,一篇散文总不能为了写而写,尤其是写风俗的散文,千万不能写成说明文,不能写成解说词。散文是讲究灵魂的,即使没有“灵魂”,也需要有心灵的,可以写你心灵中的年景,在过年中,哪一年的印象最深?有多多少悲喜剧——这是最重要的,一定要使读者通过阅读你的散文,碰到了“生活”,而不是习俗,生活是活的,风俗是死的——不知道你明白否?当然,你的这篇散文的结尾还是有想法的,“以写乡土题材著称的作家刘亮程不无忧虑道:随着城镇化进城的加快,乡村正在消逝,依傍着乡土而生的乡村文明也正在日益衰落。”我想说的是,如果有想法,就放到文里,不要突兀地在结尾弄个高八度。
《身后的河流》是写生活感悟的。你已经三十岁,是周岁,我也三十岁,是公岁(六十周岁),我们是同龄人。人有一个习惯,过了十几年,二十几年的时候,愿意系统地回头看看,我在58岁的时候,就写过一个《河流边的生活》,也是回头看看。回头看看,主要是给自己看的,其次给别人看,能不能为了更好地生活,带来些许启发。我读了你的河流,闪光点自然有,一是人对景物的热爱。二是自我存在的质疑。其三是性格比较“木”带来的不要的结果。其四是部分细节有反讽色彩,比如用阿姨的卫生棉说事。其五是关于聪明和傻的议论。这五点可以结合到一个整体,也可以分开写,但是你写的好像线索不太清晰。
再就是引用博尔赫斯的诗句比较生硬,引用是锦上添花的事情,到了不得不引用的时候,才去引用。再就是事情交代的不太清楚,比如那个学生拿钱的事情,到底是不是学生拿了钱,如果学生拿了钱,为何嚎叫“被冤枉”?解构上缺乏把握,写三十年的生活感悟,完全可以分节来写,每一节写生活中的某一个方面,这样就从整体上清晰了一些。其实,我理解你的这篇散文说的是如何把握一种人生哲学,是该活得聪明一些?八面玲珑一些,还是当一个“傻子”,这个立意是很好的,因为现在的聪明人太多,傻子太少。鲁迅先生曾就聪明和傻子展开过议论,议论得很深刻。就你的文字而谈,其中有一个节点,即是把“傻”当做一个道德节点,还是真的办傻事。你的母亲说的是一种人生哲学,是一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生哲学,这样的人生态度,可能麻烦少了一些,但是生命的质量却降低了。
散文究竟怎样写?理论家和散文高手写了书和文字,但具体到你身上,我以为第一,选材不要选太大的。第二,要选情感深深,细节频频的素材。第三,叙述中要以气体带意,不要胡子眉毛一把抓。第四,穿越时空可以,但是情感一直要噙着…..仅供你参考也。就谈这么多,正好国庆消闲,没有了约稿和其它劳累的紧张,给你谈的,也是一家之言,供你参考而已。文学的事情是长期积累和长期感悟的事,绝非一朝一夕的功夫,能够攀登上山顶的是少数人,期待你在这少数人的身影里。顺便按照我的写作习惯把你的《身后的河流》按照我的写作习惯修改一遍,看是否能有启发?
顺致
秋祺
王克楠
2016年10月4日晚
一
今年,我三十岁了。三十岁忽然就这么来了。
我时空的转换中,站在学校空荡荡的操场上,面对“而立之年”心里有些惶惶然,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2016年真的站立起来了,因为内心真的还有许多的惶惑。
我是一名乡村学校的教师,校园里学生加教职工百来人,书声因人少的缘故并不能朗朗,倒常闻鸟声啾啾。若侧耳倾听,还能听见学校外面那条小溪的流淌声。蛇形的小溪沿着山势向远方蜿蜒。小溪两岸是低矮的灌木和草丛。白鹭贴着水面低低地飞行,盘旋了几圈,就停在蒹葭茎秆上。蒹葭轻微地摆动,像是开了一朵白花。白鹭默默地站了一会儿,倏忽,又贴着水面飞去。
我到这所乡校任教已满四年。四年以来,日子没有幻想中的浪漫,每天的日子都相差无几,单调,太阳该东升就东升,该西落还西落。虽然乡下学校单调,我还是喜欢这所学校的植物的,尤其是刚下过雨,校园里的植物看上去绿得有些发亮,叶片望过去也发着水亮亮的光泽,如红叶石楠和红花檵木。绿色的植物占大多数,金叶女贞、大叶黄杨、小叶黄杨、柏、冬青、桂花、落了花刚长出新叶的玉兰等。几簇红叶石楠与红花檵木夹杂期间,就显得格外惹眼了。
二
我是一个对生活有质问感的女子,三十岁了——已逝去的万余个日子,了无踪迹,像一滴水消失在一条溪里。
自己独处的时候,经常自问“我是谁?”“我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这显然是一个哲学的命题,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答案,更多的人不愿意去自问这个问题,每天过得快乐足够了。
我却不是一个乐意享受浅薄快乐的人。“我是谁?”这个问题问了自己多年依然不清晰。想得久了,额角与手心沁出些细汗,脑壳沉沉的,就有些恍恍惚惚地怀疑:世上是否真的存在一个叫“我”的人?若不存在“我”,又是谁在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喜怒哀乐憎忧惧?我为何而来?我该成为怎样的一个人?
我想起了自己的少女时代和青年时代,想起了妈妈。妈妈说我是一个愚笨的人。也许我的蠢笨是先天带来的,母亲教导过、骂过、打过,及至学校接受教育,亦没有破懵的迹象,到了而立之年,似乎还有越来越愚蠢的趋势。我向母亲叙述了工作中遇到的一件棘手事,问她讨一个主意。她带着两分火气说,你怎么会那么笨,不该管的事不要管。你是教不起来的,我对你已经死心了。
妈妈对我怎样失望,我不曾很在心,我在心的是我究竟是谁,我该以怎样的态度来正面面对我的人生?想不出时,就望望头顶的夜空,望得久了,就觉得有些眩晕。复又望望小溪,小溪四周黑沉沉的。月亮落在溪面上不像落在海面,有一片片金晃晃的反光,似乎月亮也沉陷在了小溪底下,被小溪浸吞了……
三
小的时候,妈妈说我是一块木头,因为我不如妹妹乖巧,出门不会看天色,说话不会看脸色。
在一般人的记忆里,在家庭里总是“慈母严父”,而在我的记忆里,却是慈父严母,父亲很少高声骂我们,也没有打过我们,不时打骂我的是妈妈。记着八岁的我淋了一身雨回家,像从河里刚捞上来。她拿起拇指粗的竹条噼里啪啦地打我腿脚,竹条过处,一道道红红的口子肿了起来,我如下雨前的蚯蚓满地打滚。还有一次,那天早上,母亲将还埋在被子里酣睡的我,凌空提起来,“已经七点二十分了。”我迷迷糊糊地揉眼睛,刚一挨饭桌坐下,头像没拧紧的水龙头一滴滴垂落地打盹。母亲将碗重重地往我面前一放,我惊了一跳。一抬头正看见她眉头紧锁:“跟你爸一个德性,做事永远半死不活慢吞吞的。”我只得匆匆扒拉几口头一天晚上剩饭炒的饭,衣襟上沾满了饭粒,桌上与地上也掉了不少饭粒。母亲的眉头就锁得更紧了,声音如黄河在咆哮“做事情就是笨手笨脚的。”我一抬头看,墙上的挂钟七点四十了,急急地背着书包要飞跑去学堂,母亲反手一抓拉住我的书包带,她要往我书包里塞雨伞。我直摇头,“要迟到了要迟到了”,用力一扭,想挣脱开她,“啪”的一声书包带断了,只好双手将书包抱在胸前逃命一样跑了。
不仅母亲不喜欢我,学校的老师也不喜欢我,因为我总是说打锅话(实话),记着冒雨来到学校,已经迟到,教师的老师正在讲课,“同学们,烈士的鲜血染红了这片土地——”。我想象着鲜血像河流一样淌过大地,忽然就想起有一回上厕所时,看见一个阿姨把带血的卫生棉扔到纸篓里的情景。心里既惊奇又高兴,上半身向前倾,把小手高高举了起来,举过了头顶。我说了自己的发现,又提了一个可笑的问题:“老师,那夏圆圆家卖的红内裤,也是烈士的鲜血染红的吗?”老师气得嘴唇直哆嗦“你...你...你这节课,不许再开口!”关于“鲜血”的问题,现在我还保持自己的想法,红领巾为啥非要用鲜血染成,鲜血淋淋,怪恐怖的,就实话实说,用红色的颜料染成的,多好。
我对妈妈的打我,并不记恨,因为乡下人打孩子,就好像他们给庄稼锄草施肥,是一门必修课。乡间有句俗语“孩子不打不成器”,孩子打归打了,多半还是如祖辈父辈一般不成器的居多。作为顶梁柱的男人权力还要大一些,不仅可以打孩子,老婆也可以打,这使得我对乡村存在的重男轻女习俗非常地厌恶,人生在世,第一应该受到尊重的,是生命的尊严,一个民族连这个都不能做到,岂不是太悲哀了吗?
我在妈妈的骂声中成长,长大了,结婚了,而且也当妈妈了,当刚满周岁的女儿能开口叫我“妈妈”时,我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谢天谢地这不是一个太笨拙的孩子。自记事以来,我似乎从来没有干过一件聪明事,还有乡邻对我的评价,也佐证着我的呆笨。我庆幸自己的女儿只是个子瘦小些,智力上与一般孩子无太大悬殊。
四
常言道,母亲是儿女的第一位教师。
我小时候确乎与其他孩子不同的,我记着有一次放了学,哗哗下起了大雨,地上的雨水汇成了一条河流向低洼处流去。同学们撑着雨伞一个个都走光了,我有些犯愁,书包带断了抱着跑不快,我撩开衣服,让书包紧贴着肚皮,把衣服塞回去,裤子的松紧带紧紧地扣着衣服,那样子看上去,大约像一只直立行走的青蛙,腹部肚皮鼓了起来,头部与脊背潮湿。我奋力摆动双臂向雨里冲去,雨帘下红的伞、绿的伞、花的伞,因奔跑的速度快,连成一条条彩色的飘带。迅速向后飘去,跑着跑着又想到,前面也在下雨,跑得快,跑得慢,不一样都淋到雨的吗?就放慢了脚步,红的伞、绿的伞、花的伞就变成了一朵朵彩色的蘑菇……迎面走过的大人向我喊:“下大雨了,傻囡还不跑快一点?”我没有搭理他们,自顾自走着。
妈妈对我的教育,就是要遇事先想自己,然后再想别人,这偏偏是我做不到的。前些日子,一位母亲出走多年父亲外地务工常年跟随奶奶一起生活的学生,拿了邻居的百余元钱,学生邻居找到我,我让邻居回去以后,询问学生,学生两只手在衣角上搓来搓去,脸上有些红,低下头,眼睛不敢看我,语音有些微颤“我没有看见,我没拿。”我见学生神色有异,心中也有些吃不准学生拿没拿钱,和学生简略说了几句,大意是一个人可以欺骗别人,可是欺骗不了自己,谁能在人生路上不会犯错误呢?并让学生回教室去读课文《将相和》。
翌日下午,学生主动找我,结结巴巴不太流畅地向我叙述了过程。随后用我手机拨通了奶奶的电话。奶奶来了以后,听了学生的叙述,额角青筋一条条凸起像青皮蚯蚓,上牙紧紧地咬着下唇。忽地抬起食指戳向学生鼻尖,你没有拿钱,不要把屎倒自己身上去。学生低头抠着指甲。奶奶说,你拿的钱呢,拿出来。学生声音如蚊子般细小但很清晰,我花光了。啪啪啪响亮的打耳光声此起彼伏响起,学生脸像豆腐泡在热油里似的迅速膨胀起来。学生捂着痛处泪水盈眶畏惧地望着奶奶,又以求助的目光望向了我。其奶奶声如雷吼婊子婊子你这个婊子。我将学生拉到身后,你别这样打她,她还是孩子。学生在我身后瑟瑟发抖。学生奶奶大声喘着气像刚犁完田的耕牛呼哧呼哧响,一屁股坐到水泥地上,拳头雨点似的砸向胸口,大声叫嚷着,孩子被冤枉了,孩子被冤枉了.......
妈妈知道了这件事情,因为我大了,妈妈不便再打我,但是她的的叹气声像一盆冷水浇过来,比打我还令我难受!妈妈说,你真愚蠢,脑子里进水了,学生拿钱不在校园里发生,与你无关。你还是好好看看书,准备进城考试,争取做城里教师。也许世上最了解子女的人就是母亲吧,她所生的子女里,我是最不成器的,妹妹如她所愿地考取了公务员。而我有意无意总是背离了她所期待的方向,母亲痛心疾首了无数回之后,终于接纳了一个呆笨的我。
五
尽管妈妈说我笨,但我热爱学生,热爱教学,看到自己的学生有了进步,心里很甜。看到学生散了学,如往常一样飞跑回去,肩上的书包在屁股后面一甩一甩的,心里也是惬意的。
这学期,班上又转入一名智力有偏差的学生,自己的名字也不会书写,上课的时候鼻孔里拖着两条黄绿色的鼻涕。中途插入的这名学生,就像绿叶丛里夹杂的那一撮红花檵木很显眼。每回学业测试,这位孩子只能交白卷。因为班上总共只有十七位孩子,这位孩子的插班,让班上的平均分一下子拉低了六七分,我所任教的学科成绩,在全县学校排名中迅速后退了十五六名。每回期末考试成绩不仅影响着教学奖金和个人年度考核,排名靠后面的教师还得写类似检讨书一样的书面说明和教学整改方案。
我带着焦灼的心情来到学生家里,想与学生家长作一番沟通。未等我启口,学生的母亲似乎已经猜到我的来意了,她搬了一条一拃宽三尺长的木凳,与我并排坐下。缓缓向我叙述,她与孩子父亲在邻县一家工厂做工,这孩子前面几年就在邻县的一所学校读书,考试成绩一直是个位数,那所学校不肯再要他,让孩子的父母将孩子带回户籍所在地读书。学生的母亲一边说一边擦着眼里滴下的豆大泪珠,老师,对不起,我知道自己孩子的情况,给你添麻烦了。我望着孩子母亲无助的泪水,心里转过了千百个念头,最终按下了原先想说的那番话,惶惶然地离开学生家,独自来到小溪边坐了很久。
青田有一所特殊学校叫培智学校,专门给智力有缺陷的孩子入读。孔子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此语出于《论语•颜渊篇》,是孔子经典妙句之一,亦是儒家文化精华之处。当我看见学生母亲红肿的眼眶时,想到了自己的女儿,想到了自己小时候一直被认为是笨孩子的经历.......心里有些涩涩的,我怎么可以建议学生的母亲送孩子去培智学校读书?若换作自己的女儿,我会送她去培智学校吗?
六
妈妈像是天下的父母一样,希望她的儿女们个个成器,在我们那一带的乡村,“成器”多半指吃上公家饭,考上基层公务员,或者赚到钱在村里盖上几层高楼,楼盖得越高越有面子。我不知自己算不算成器?自己毕竟没有当农民,而是当了一名教师。教师不仅有正式教师和代课教师之分,正式教师还要分成很多等级和层次。妈妈不知道教师的职称等级之分,在她眼里教师只有两种:城里教师和农村教师。母亲的这种对教师二元分法,也是大多数人对教师群体的看法。
教师有级别,学校也被人世俗的分成了几等。一次青田作协组织的采风活动,会餐时我与Z校长恰巧同桌,当他得知我是巨浦乡学校教师时,那位校长说:“巨浦学校呀,我知道的,在山旮旯里,是垃圾学校,前几年我们学校教育集团将好几所乡校收为子校,巨浦学校我看不上,就没有要。”
当时我的心里既窘迫,同时有有两分莫名的怒气噌噌噌上升,立即嚯地站起朗声说,王校长,您太看不起我们学校了,虽然我们学校是乡下学校,与城里学校不能同日而语,这几年连续获得了丽水市教育局颁发的教学质量效益奖。那位校长眼皮抬也没抬地说,丽水市那些教学质量奖没有什么含金量。
我在学校的表现和在社会参加的一些活动,总会传到母亲的耳朵里。我虽然看不到妈妈的表情,但是能感到她无奈的叹息声。记着我结婚前的那一晚,母亲从箱底翻找出一张对折了两次的红纸递给我,这是你的八字命书,以后你自己保存。我小心翼翼地打开那张红纸,上面的字迹有些褪色了又很潦草,黑乎乎地连满整张纸,除了几个数字,别的字一概辨认不出。
当时,我望着这些不认识的字,想到它们一个个组合在一起,竟然组成我这一生的命运,就有几分无力感。阿根廷的文学大师赫尔博斯是对“时间”有研究的人,他在很多方面走在时间的前面,我是一个普通的乡校教师,也不甘心受命运的摆布,不愿意受妈妈给我的“八字命书”所压服。妈妈常说“生下来的命,定下来的秤。”言下之意,似乎她也相信了算命先生关于八字命理的那一套说辞。
我相信命运,又相信人是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来改变命运的,今年我30岁了,今后还有很长的路子要走,我愿意用自己的现身说法证明自己毕竟可以改变一些自己的命运的。
修改于2016年10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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