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色幻化的斑斓

本色幻化的斑斓
——云岭之南手记（6）
天疆

都说滇境是一个七彩世界，这话一点不假。在我看来，云岭之南更像是一个本色的源头。如此丰富的色彩，一定是本色演化出的色彩。 其实，从西北的新疆直线距离应该很近，但是陆路的艰险不是谁人都能任意抵达。昆仑巍峨，青藏高原险峻，它们象一道阻隔的生命莽原，阻挡着北人南下的步伐，千百年来，考验着历史，也考验了我的身体极限和勇气。 所以，很少听说有旅行探险者去走那一段穿越滇新的陆路旅程。没有理由，更谈不上什么大境界，只是生活偶尔冒出的一点念想，就被那些日常琐碎的生活很快地浇灭。而今真正来到此地，确是随着常人的步辙，弯过大半个中国的版图，从江城来到这里。 去过了，感受了热烈，也体验了色彩斑斓，回头探望，我更想梳理一下本真的云南。 多云的境地，坐在车上就能感受“东边日头西边雨，道是无情胜有情”这首贴切的诗句。东西贯穿在宽阔的山谷之间，七月的暑天与江城的火炉炙烤相比，俨然是两重天地。有善辩者归纳：“云南是四季如春，江城确是春如四季。”这大概无外乎是说江城没有春季，更或是春季的短暂，让人不易察觉吧。怪不得学校要选择这个季节来云南旅游，这真是应了这里的景了。一处尚好的避暑胜地。运游在头顶，大概都是在印度洋的上空形成，大洋的风吹着，跑着，跑着，就来到了这里，站成了无数千姿百态的立体画轴。白的是云，蓝的是天，都是本真的色彩。没有风的日子，苍山总跟随我左右，走也走不完似地。云在山顶成帽，罩着山，罩着水，也罩着我行进的车，就像各民族头上盘绕的宽帽，别具一格，甚是风流。 我的感觉，滇境该是西高东低的过度阶梯，在这里，一天的路程就可从昆明走向世界屋脊的藏区，山是越走越高，路是越爬越险，跃上雪岭八百旋，这话一点也不是随口杜撰出来。别的异样，是朵朵的云彩，去过一些地方，云也算见得不少，如影随形跟随我左右，恐怕非云南莫属。厚厚的，浓浓的，一眨眼，仿佛就能翻出城头变幻大王旗的姿态，让人总有冥思苦想的幻念。车在路上走，云在头上留，刚才还日光朗照，忽而，一片乌云飘飘悠悠停在头顶。刹那间，车就蒙在了雨中。而远处，阳光还在与庄稼对话，情在阳光里，调侃也在我车窗的滴滴雨珠中无形地生成。 记得元朝当年灭宋时，大军被阻挡在宽阔的长江边上，这对于一个高原的游牧民族，可谓是天险。不知道是谁给蒙古人献策，走四川进滇境，那里部落散居，一旦得到了云南，就可操南宋的后路，长驱直捣江南沿海的腹地。后来蒙古人果真这样做了。发一支精锐轻骑，先取云南，最后才灭了宋朝。随后的历史，在云南至今还留着蒙古的一支后裔。看来，谁到这里，都会流连忘返，乐不思祖了，这是后话。再看看彝族和纳西族人，据说也都是从河套祖地迁徙而来。走不进青藏高原，惟有沿着地理阶梯的边缘绕道而来。这一来，就把个家族带到了北回归线的地界。难怪这里有众多的民族，如今的远祖承传了谁的血脉，有谁又能说的清楚呢？都融化在中华的根脉里，隐在历史的扉页中了。还探究他干嘛？能看到如今的民族共荣，这才是我最希望知道的结果。 以后的路，长长短短，走走停停，绿始终披挂在山脚田垄，与北方简直不能相比。难怪是花的国度，是绿的原野，找不到冬季，这大概就是与北方最大的区别。给人一种熟透的感觉，这得归于亚热带的山岭，亚热带的雨林。沿着滇藏公路横贯滇境，有山在左右跟随，是谁安排的这么停当细致？俨然是我的卫兵，忠实的一路护卫我前进。东与西，我在走向高处，这是一种层级的跨越，中国地形的自然姿态，明晰地展现在我眼前。阶梯在这里也最为明显，一天的路途，可上九天揽月，滇池，金沙江峡谷，直至不达错的香格里拉。体验东低西高的阶梯隆起，就该来到这里，圣洁的青藏高原白的是雪，不会扭捏作态，纯洁的可爱，也找不到俗世的污点，这就是云南的本真色彩。 初去的人，可能不认识众多的民族，白族，纳西族，黎族，……我简直眼花缭乱，辨不出哪是哪个。当有人指给我白族，我认定这该是他们本真的色彩。一个村庄，就是一个自然的段落，山，水，树，田地调理的顺顺当当。歌是林子里的鸟鸣婉转，服饰是多彩的艳丽。而底色始终如一，都是白云的色彩。白族人民偏爱白色，传统服装的主色调也是白色。妇女是白上衣，再套一件蓝色、红色或黑色的坎肩、腰上系着绣花的小围裙。已婚妇女的头饰大都是蓝色。姑娘是把辫子和一根红绳结在一起，然后把一块五颜六色的手贴缠在头上，雷白的缨穗在头右边飘飘洒洒，很能显出姑娘的妩媚。我在大理行走，男子头缠白色或蓝色的包头，身着白色对襟衣和黑领褂，下穿白色长裤，肩挂绣着美丽图案的挂包。妇女多穿白色上衣，外套黑色或紫色丝绒领褂，下着蓝色宽裤，腰系缀有绣花飘带的短围腰，足穿绣花的“百节鞋”，臂环扭丝银镯，指带珐琅银戒指，耳坠银饰上衣右衽佩着银质的“三须”、“五须”；已婚者挽髻，未婚者垂辫于后或盘辫于头，都缠以绣花、印花或彩色毛巾的包头。

白族的民居总体色调也是白色，建筑有独特的风格。住房多采取三房一照壁的格式。十分讲究门楼建筑和照壁、门窗的雕刻，以及白色山墙特有的彩画装饰艺术。门楼装饰，通常采用泥塑、木雕、彩画、 石刻、大理石屏花砖，与青砖等组成串角飞檐，很是和谐。花枋精巧，斗拱重叠，雄浑稳重，美观大方，体现了白族劳动人民的建筑才华和艺术创造力。喝着三道茶，找找民俗风情的感觉，真有一番真情甜甜地溶在浓郁的茶香里。 众多的民族，这只是其中之一，亲亲和和，自在我态，俨然是一个太极的方阵。都是大家庭的子民，博爱与包容，中庸与佛界，体统在一个阴阳之道的八卦之中，调理的有章有序，让我知道了亘古不变的法则。本本分分，清清白白，认同一个公理，传承龙的血脉，才有的一方水土，一处家园。善若至水，动似奔流的歌舞，这就是极致，谁都不会颠覆。 一路上，偶尔会有一种树扑入我的眼帘，在绿涌波浪的山岗和谷地的怀抱里甚是抢眼。白色的树叶，伐断了树木顶尖的主干，像是怀揣在红土地路兜里的白果，早熟的开心果一样。我说不上这种树的名称，叶子挺大，不像西北的沙枣叶，小的密密匝匝，但是颜色却极其相似。本就不认识，也不好不懂装懂，强装学识渊博。听导游介绍，方才弄清其身份，原来那是外来引种的橡树。在这里生长非常适合。还原它本色的洁白。外来也融入的这么停当，这么从容。哪里还看得到呢？记得中原也引进过澳洲的橡树，但大都无踪而极，纬度的问题，只有这里生长的郁郁葱葱。在江城也没有见过这种树，南樟北槐要数通常树木的自然地理分布状态了。我没有澳洲树种的缘分，广纳海川，包容万象，这就是云南的胸怀，亲切不拒任何一个来者，这就是融合的力量，我果真信服了。俄尔，眼见有枝干剔斩了顶端的枝头，上前打听，才搞清楚个中的缘由。原来橡树叶是提炼油精的尚好成分，削去枝头，正是为了更好地生长枝叶，收获叶片这是经济利益使然，为目的而生，存在就有了生存引种的道理，这我能够理解。 谁给了你陆路天空的逍遥？一路走来，意在深刻，如此的风采。 南来印度洋的热风，东渡太平洋的雨水。北上，也许层级的山峦太高的缘故，所以，你总是久久地滞留在此地，盘旋环绕，望玉龙而膜拜，亲滇池而留恋，那便是一种情结了。那是一种怎样的亲情呢？暖暖的风，暖暖的雨，没有寒冷的感觉。如同消暑的别墅，荡荡悠悠，就齐聚在了苍山的腰围。裙裾翩翩，缠绕成了白练，如此，才幻化出零星散落的众多民族。夕阳下，晨曦中，才有光线绘就的丰富艳丽的色彩，如若不是，云挂彩，我怎么去体会白色所幻化出的七彩层次呢。其实，又岂止是云朵美丽，淳朴的民风，众多的民族，更是其他省无法与之相比。 浅尝扎止，留着云朵，更多的色彩仍在本色中深含。 好石出深山，南岭石更多。玉器如此，大理石是之，有谁不知道这里是有色金属之都呢？这里有很多的民族，最大的特色应该是银饰加工。可以这么说，走进云南，就走进了银饰加工的世界。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是银饰制作的能工巧匠，一件银饰就能折射一个家族的成熟心理。一个家庭的工坊，轻男壮汉，都有自己手工加工银器的绝活。一把小锤，“叮叮咚咚”，敲开了大山的世界。敲打的就是手艺。小到戒指，大到项链，灵巧的双手敲出了精美的银器图案，玲珑剔透，绝域一方。“铛铛……”声清脆悦耳，光彩耀眼夺目。纯真的本色，银光闪闪，幻化无穷。巧夺天工的手艺，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代，多少人的传承，我不得不承认，云南的少数民族是懂得生活的，只有衣食温饱的民族，才能更多地倾注于打扮自己生活的色彩，才会去追求精神层面的享受。中原的银元大都成为了货币，过去大都流通在市面上，有多少能像这里的人们一样，痴迷地用在装饰上呢，如果没有追求，如果没有丰富的矿藏，人们又怎么会把银币拿来加工银饰呢？有色金属之都，有金银、铜铝等丰富的矿藏，才能让这里实至名归。难怪众多的投资者，更青睐于今日股市的云铝股份、驰宏锌锗等云南的有色金属企业呢。 走进玉石、金银加工作坊，才知道那种天然的色彩。巧绘妆，不由你不动心，不由我不采购。早年人们就赋予这里的石材为大理石，真是一点也不为过。大理的石材质地洁白、透明，品种繁多。一件经过精细加工的大理石工艺品也都价值不菲，更别说玉器了。玉的集散地，从缅甸而来，再经由制银饰的双手加工，就更为完美。走访了无数的作坊，这种感觉越发地强烈，原材料加工都在这里完成，让我看的更为真切。爱不释手，惜玉之心油然而生。我在想，不管是什么，只要有一副加工银器的绝活，都能化腐朽为神奇。这些物什一任工匠雕琢，就有模有样地成为大家精典。这真是彩云之南独一份的美誉了。 车行驶在路上，此刻，橡树白色的叶在风中摇曳，我云南旅游的行程总是有白色树叶渲染，更有朵朵白云跟随，我该知足了。伍者，队者，都是自然的状态。一个接纳世界的云南，自然会接纳众多的民族。包容让他走的更远，容纳才有了今日的七彩梦境。 “道是无情胜有情”这是云南的本意，也是我此次行程的最大感受。

2010年6月16日 江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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