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痕迹

时间的痕迹
武志强

　　在我这个人身上，我看到时间经历的痕迹，有时间的开始，也有时间的结束，这会是一个或长或短的过程。那在我身上的就都是属于我一个人的时间。在时间的舞台上，我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必须首先认识自己。 　　我捕捉时间的真实，看到一个真实的自己，那些留在我身上的真实的痕迹，通过这些痕迹把我自己与别的人区别开来，首先，我不年轻了，年轻的影子已经从我身上离去了，让我想到似水年华，我在自己身上捕捉时间的痕迹，发现自己从骨骼到皮肤都变得不同于以往，心灵也当然随之发生了改变，不再像以前那样敏捷而活跃。就连记忆也在衰退，好多东西都想不起来了，另外好多东西懒得去回忆了。在我身上确实经历了这样一些东西，使我从一棵幼嫩的树成长为一棵大树，并渐渐成为一棵老树，生命变得枯败。我似乎已经经历了人生的盛时，现在开始变得衰落了。这从我走路时脚步的迟缓和心灵的沉重能看得出来，我是这样感应着自己，看到时间的痕迹在我身上沟壑一般纵横。 　　至于那些稍纵即逝的事，那应该有更多，是无数，如同水滴，在阳光下闪过之后就消失了，就连那消逝的光迹都难以捕捉，此时它们在我眼前缤纷成一片，像是满天空撒下的羽毛，让我说不出个所以然。即便是恋爱，那情感中有深度的东西，现在呈现在心头的只是一团雾水，疑问小鹿一样跳跃着，我确曾有过那样的经历吗？有过那一张姑娘的脸庞和灯光下的约会吗？年轻的光阴瞬即就这样消失，知道自己变的不年轻了，只是世上还有不老的东西吗？比如天上的月亮，月亮还是那个样子，你是看不出它有什么变化的，比如那一丛丛树影，年年葱绿，风中把一树的叶子摇响，仿佛是在炫耀说：“看，只有我们是不老的。”人看到这样的情景是会只有叹息的，因为人生只有一世，而树木却可以一茬换一茬的接替，看起来树还在，人却消失了。 　　许多意外的事是你无法预测的，生老病死，走在马路上，我在想对面的汽车一个不慎就能把正走路的我撞上，制造一场车祸，就像电视上经常报道的那样，让生命之花瞬间凋零。当我在思考时间的痕迹时，就不能不想到生命的消失，感到死亡就在近前，生命中所有的一切经历都将画上句号。这使我不能不有一种紧迫感，去抓紧做自己手头要做的一些事，以便以后不留下什么遗憾。我的一些亲人离开了我，想到他们的离去，我现在也只有叹息一声，因为我无能为力，不能把他们从死亡线上拽回来。只不过是他们先走在了我的前面，有一天我也会追随他们而去的。 　　现实生活中时间的痕迹更多是表现在容貌的变化上，昨天我见到了一位多年不见的女同学，我在她的家里看到她变化了的容貌，她为我倒茶，我看见了她头上的白发，我试图找回中学时的记忆，找回那一张甜蜜、纯净的面容，却发现这一切真的很久远了，变得不可追寻。我听着她对生活的抱怨和唠叨，其实生活中的种种不如意我们每个人都有，我为自己保持了一份平常的心态，在平静中那些烦恼的流云也就都过去了。从她家里出来，道路两旁秋风中的落叶阵阵，我感叹时间在我们身上的流逝，不是我一个人，而是在我们这些人身上，时间都均匀的摊派了它的流逝，似水年华悄悄把我们带走，把我们带远，直到我们有一天回过身来都不能认出自己。 　　确实，在一种看似无穷无尽的时间中，我有着内心的迷茫，不知道自己是谁，走出家门，站在街头，我不知该迈步走向何方。我自己最怕的是精神空虚，因为那样生不如死，看起来是活着，其实就跟一具僵尸一样。所以我一直在寻找某种精神的目标，希望它能为我指路，即使在天黑下来的时候，它也能为我照亮，使我不至于迷失方向。只有成为一个精神的人，才能知道自己究竟是谁，所以在时间经历的痕迹中，我希望能留下自己追求精神的光亮。 　　忽然听到了远处的钟声，那应该是来自教堂的钟声，那飘荡在空中的钟声告诉我上天启示我们的另一面，那高高在上的，是需要我去仰望的，是需要我去用而谛听的，我不由得停下自己的脚步，相比较周围那些匆匆的脚步，我觉得自己有必要停下来，在钟声中有所感悟和思考。我不再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孩子了，我必得有所担当，事实上这些年来我一直担当了肩上的责任，才感觉到时间在我身上的痕迹。生活中有欢乐，也有痛苦，时间不可能一概给我们快乐，它也会让我们尝一尝痛苦的滋味，这样我们才是有生命的，感觉自己是真正活着的。教堂的钟声全都消失在空中了，蓝天白云之下，我却觉得钟声还停留在那儿，或许时间告诉我们在这里消失的，却会在另一个地方存在。正像我从前是个小孩，现在街上仍有小孩在跑，在跳，在欢叫。正像那些年的青草死去了，现在一年年的青草依旧长出来。 　　或许我们所希望的人间就是这样的，是人间就得有个人间的模样，我意识到自己能活在这样的人间，真是一件幸运的事，我活着，我听到了美妙的钟声，我走路，我带着我生命的记忆，带着时间的痕迹。但我想属于一个人的时间毕竟还是有限的，从出生到死亡这样一个过程，时间的点点滴滴，汇聚成似水年华。 　　想象有一天我要迈着衰老了的脚步，颤颤微微，直到走不动了，那是时间之手要把属于我的时间都收回去了。我也只好看着它收回去，收得干干净净的，我自己可以说也没有什么遗憾了，因为在有过的每一环节上我自己都尽力了，我会平静的看着时间的影子离去，走远，消失。就是说，我与时间之间建立的那些联系都被切断了，我们之间不再有联系。我们各自回到自身，属于时间的回归时间，属于我自己的回归我自己。对于我自己，就是回到出生之前。

武志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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