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节里的声音

季节里的声音

□ 任 文

一个季节一种声音，一种声音伴随着一个季节的始末。
季节里的声音总是在你不经意间出现，猛然回首看那个季节的风景，才知岁月的变迁，空气的流动。其实，岁月在我们不知不觉中流逝，空气总会每时每刻与我们亲近。季节里的我们不知不觉跟着岁月走动，穿梭于大街小巷，奔波于山川河流，耳边鸣笛的各种声音总会在我们头脑里不断地检索，留下我们暂时需要的那种声音。我们穿梭在大街上，一辆汽车在我们眼前穿过，那种刺耳的鸣叫唤醒我们的大脑，控制我们的视角；我们游走在静谧的山林，一声清脆的鸟鸣，总让人顿足眺望，快速扫描鸟鸣的方位。这种能动的反应源自人的本能，或欣喜若狂，或静观默想，或不由自己，皆出自于本能的必然结果。季节里的声音与大自然脉搏的跳动有关，我们不必惊讶，不必多虑，顺其自然。
这些年，我因工作的变动居住在城里，季节里的声音越来越模糊起来。偶尔，出差去外地或乡下，才感知到季节的变化。每日从四面夹击的居住楼出来，走过车流的街道，倾听喧哗的人声，又走进高楼里的办公室，打开电脑，码起草文件的文字，修改、打印，提交、审阅，打印、交差。抽空喝上一杯飘逸的清茶，浏览一张墨香的报纸，码字的声音刚从耳边消失，窗外的叫卖声又传来，抬头看墙上的时钟，下班的时间到了，楼道里走动声不间断的响起，穿高跟皮鞋的声音有节奏的占据着下班的有限时空。锁门、打的，看车窗外的流动裙子，舒展的心情飘逸起来。生活在城里，我无法感知季节的变化，想象季节的声音。或许隐藏在事物的深处，我无法说清楚，只是模糊有所感觉。
于是，我喜欢外出散步，换一种环境，到大自然中走走，呼吸新鲜空气，唤醒懵懂的头脑。春天，冰冻的积雪融化，时时发出簌簌的声响；燕子飞来，檐下筑巢，呢喃细语；农夫春耕吆喝耕牛，鞭子扬起，空中脆响，泥浪翻滚，地气蒸腾；山林那边，一群鸟儿飞来飞去，演奏春耕曲。夏天，荷花舒展，青蛙呱呱；村道树荫，蝉鸣声声；麦子拔节，暑气蒸腾。秋天，秋虫唧唧，思绪飘荡。“嚯嚯”的是蝈蝈双翅的悠悠颤音；“啧啧”的是蚱蜢两腿抖哆嗦的齐鸣；“嗡嗡”的是纺织娘在催促懒婆娘赶紧织布做过冬的衣裳。田野里，大豆干瘪了，玉米林爆响了，秋收橘黄的阳光。冬天，温一壶热酒，听噼噼啪啪的火苗声，听窗外北风呼啸、雪花飞舞……感知季节里的声音，“春听鸟声，夏听蝉声，秋听虫声，冬听雪声，白昼听棋声，月下听箫声，山中听松风声，水际听唉乃声，方不虚生此耳。”实乃人生之大美也。
然而，居于城里听季节里的声音，只能从古诗词里去寻找。夜晚，一盏明灯，展开发黄的旧书，默读，细品。春到，“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春夜逢喜雨，“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春夜静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 夏至，“垂緌饮清露，流响出疏桐。” ——禅声远传，悦耳动听。“蜃气为楼阁，蛙声作管弦。” ——蛙鸣奏乐，听取蛙声一片。“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秋到，一帘秋雨，“高楼目尽欲黄昏，梧桐叶上萧萧雨。”望叶落，“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听秋声， “未觉池塘春草梦，阶前梧叶已秋声。”知秋味，“ 蟋蟀独知秋令早，芭蕉下得雨声多。”冬临，“寒风摧树木，严霜结庭兰。”看雪花，“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听雪声，“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夜深深，听风听雪入梦来……
晨起，高楼下传来汽车的鸣笛声，寂静了一个黑夜的城市又拉开了喧闹的序幕。原来，梦中诵读的古诗词，模拟季节的声音源于自然，又高于自然，被文人墨客定格在那个时空里，我们只有依靠想象，模糊感受季节的声音。可是，季节的声音归于自然，自然的声音总归自然的造化，再绝妙的词汇也难以模拟真实的季节的声音。况且，季节在变化，空气在流动，岁月在流逝，只有深入自然的季节中才能感知它博大的真谛。
因此，在人的潜意识里，只有不断地适应环境，亲近自然，才能感知自然脉搏的跳动。接近自然，忽略掉了许多烦恼，原来生活远没有想象的那样苦。所以，我们需要感知，感知窗外的季节风雨，感知身边的人情世故；感知山花，感知风月，感知季节，聆听自然的声音。

[ 本帖最后由 任文 于 2010-7-10 15:42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