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
2021-12-23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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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
每年,冬至将至,母亲会一直在耳边絮絮叨叨商量去坟头看父亲的事情,我心里就提前几天焦躁起来。
于是,冬至留给我的景象就是凛冽寒风的清晨,母亲二姐并我提着竹篮站马路牙上等车的样子。远看三个头发蓬乱女人的样子有点萧瑟,走近了,挺热闹,手都在篮子里翻捡着,怕漏下什么东西。母亲口里,毫无例外地在埋怨我们,起晚了,来迟了,或者,香买的不对花开得不够盛。
三人颠三倒四急煎煎扯着话就到了公墓,公共焚烧池照例有早到的人家在折纸点火烧钱,燃鞭炮,或跳开或呆立。最后,年年依旧的人,相对无言,在硝烟未尽中悄然散开。
父亲的墓地径自清爽,铁钵子香灰残存,甚至清明我带来的鲜花萎了也依旧在。照片上父亲的模样清癯,径自透着隐约的笑意看向我们。母亲径自拽住我的身子教导:磕个头,还要讲,大大,我来看你了!天正飘雨,母亲给柏树脚下平铺一张塑料袋,花红柳绿的样子。我默然跪下,话断不出口,父亲的笑眼还是隔膜,大大这个称呼也闹不明白,好像皖南人并不多说?磕头的脑子芜杂,四下却静若凝固。很奇怪,冬至,清明,这两个祭奠的日子,好像总是下雨的时候多?尤其今年冬至,潮气迷离蔓延,对着父亲开始模糊的脸我舔舔唇,唇油有那么重要么?
我喜欢无色无味的润唇油,她能给我整个秋冬的保护。其实,每年这个日子,我并不会起晚。只是,在冬晨还有点冷清的街道上匆匆走着,我就总会惦记涂上唇油。我的手不自觉就探向棉衣口袋,摸索那支干冷风燥天会一直随身的曼秀雷敦润唇油,当然,唇油必是找寻不见,径自消失在了这个或浓或淡的茫茫晨雾天。注定这天,我会拐到超市,急吼吼地再买一支润唇油。我是在担心自己会对着父亲哭将起来么?
浊酒黄花微雨,挂钱点香,知道一直不亲近的父亲临终前明白我吞回肚子的话,听母亲闷着嗓子说,老头子嗳,喝酒都不要菜。。。我不去看她,顾自洒了残酒,看着墓碑边缘那点黄土渐湿渐暗。
夜里,远在异地的大哥发过来一条微信,当世界遇上潼南。网页上的潼南明媚而静美,散发诱人气息,和我对盆地黏稠湿润的感觉迥异。那个在哥哥姐姐口里传过无数次倚着崖壁的寨子坡果蔬丰饶邻里川音相媚好的潼南,我从未到过。他,是父亲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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