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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特别道歉并附流浪的二胡

2021-12-23抒情散文官舟寨

特别声明:因为最近网速有问题,贴篇稿子要很长时间,搜索文章也很困难,近日在本论坛所贴的几个稿子原在别的论坛或早些年已经作废的博客里面发过,并在此仍以原创稿贴出,给论坛版主和同志们造成麻烦。为此特表示道歉,并予以纠正。现贴《流浪的二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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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声明:因为最近网速有问题,贴篇稿子要很长时间,搜索文章也很困难,近日在本论坛所贴的几个稿子原在别的论坛或早些年已经作废的博客里面发过,并在此仍以原创稿贴出,给论坛版主和同志们造成麻烦。为此特表示道歉,并予以纠正。现贴《流浪的二胡》: 流浪的二胡
文/杨汉立

这一回,父亲拿了一把二胡进城来。

父亲是不大进城的。我有事下乡,顺便把他老人家从官舟寨接了进城。父亲特意随身带了一把二胡。

我的家里,六楼的一个砖格子,响起了悠扬的琴声。《二泉映月》。《苏武牧羊》。乡土的东西,古朴的东西,在我这装修得现代的房子里流动起来。这种东西,比空气清新,比水悬浮,比鱼沉重。 我被浸泡着,像一个落水者,不由自主地缓缓漂流。

我是听着父亲的音乐长大的。偶有空闲,哪怕是再劳累了,他总要演奏几曲。口琴。二胡。凤凰琴。箫。笛子。让我像一只蝴蝶飞到了花园——

宁静的月夜。泉水涌动,闪着银光,鱼鳞似的光。凉风轻拂,这是什么样的风啊,仿佛可以渗进任何物体。瞎子阿丙满是回忆,如泻在泉水上的月光。

西北大沙漠。使者苏武成了奴隶,他的悲愤、决心全装要心里,连话也不爱说了,只有白云知道他想说什么,只有羊群知道他想说什么。

——窗外的街中,挤满了太多的东西。汽车。人流。灰尘。还有附在灰尘上的沉重的欲望,夹在空气中的浮躁。车鸣。号鼓声。叫卖声。流行歌曲。还有许多不知名的声音也在参与着一场搏斗。临街的窗差不多被挤破,这么多东西,不管愿意不愿意接受,都往里灌,往里灌。二胡声被打碎,总难以重新组合。就算在感觉里,用上等的胶水去粘接,也是裂痕处处、伤痕累累。

父亲的手不那么顺畅了,似乎那弦极不好用,那弓极为陌生。而事实是这把二胡完完全全是他熟悉的伙伴。父亲突然一声叹息,什么也不说,把二胡搁在一边。我家的二胡曲稀少起来。

我怕父亲寂寞,便介绍他与我所住的小区的一个腰鼓队认识,想让他为腰鼓队表演节目时拉二胡。父亲当场拉了几曲,腰鼓队表示了欢迎也七嘴八舌地发表了意见,具体说了什么我没在意。回到家里,我问父亲怎么样。父亲说,怕合不来。我奇怪,还不正式合作怎么合不来,父亲说,她们的要求与我的理解不一样。我家的二胡曲更加稀少了。而我的父亲总有点不自在,老想回官舟寨去。

不知为什么,我忽然感到二胡是一种流浪的乐器。瞎子阿丙的形象从脑海里跳出来了,街上卖唱人的形象跳出来了。

不知为什么,我忽然感到父亲的二胡也有一种流浪的感觉,父亲也会一种流浪的感觉。

时尚流行的地方,太容易把许多东西当作垃圾丢掉。在城里,还可以吃的东西,还可以穿的东西,都逃不脱这样的命运,其实一切都是这样的遭遇,包括一些精神和文化。“敝帚自珍”在城里是一个消亡的词语,没有人看它一眼,也没有人提起它。

在城里,别说父亲这样一点也不时尚的农民,就是我这个已经在城里生活了十多年的人,仍然没有被城市完全接受,自己也仍然没有完全融入城市。我常常有这样的感觉:“走进这座城市/影子被车灯/逐渐推后/然后消失在黑夜/呼吸进去的灰尘/在肺部定居/情感的深处/肿痛起来/”这是我内心深深的隐痛,而且总不能愈合,因为常常为城里的东西所创伤。

父亲望着窗外。目光凝重。窗外直线距离500米的地方就是一座山,那里有一片绿色,绿色上氲氤着烟雾,令人心绪悠悠,似乎有风吹来,似乎有鸟音吹来。可是,它们就是触不到父亲,也触不到父亲的二胡。二胡落了些许灰尘,平添了许多苍桑感和忧伤感。父亲久久伫立窗前,站得那样持久,那样执着。他是不是像一只误入高楼森林的喜鹊,迷途之后要好好辨清逃出去的路? 二胡呢?沉默。沉默。还是沉默。

小时候,我总能在父亲一曲终了搁下二胡之后,望着二胡,听出余音来,似乎那二胡还在轻唱不止。

现在,望着二胡只是一根枯竹,了无生机;只是一个才尽的江郎,再无所言。

我知道,留住父亲,留住二胡,已经不可能。父亲和他的二胡要回到官舟寨去。那里有山,有水,有树,有鸟,有风,有雨,有星,有月,有熟悉的乡亲和习惯的乡村生活。

把父亲送上汽车,我看到父亲和他的二胡夹在乡人与各种货物之中。

我自言自语地说:等他们回到官舟寨,就回到家里了;等他们回到官舟寨,就回到家了。

2004年1月11日

(原于2004年发于《中华散文》和《现代金报》,后入选《阅读版语文》、《最佳精短散文100篇》和《腾飞的翅膀》[散文选]等) Email:yhanli@126.com [ 本帖最后由 官舟寨 于 2010-8-9 21:4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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