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虱子（年末了，博大家一乐）

      读《晋书•王猛传》王猛扪虱而谈的故事时，忆起一段往事。
      那年在邻村上小学五年级，邻村距我村有数里之遥，白天跑校，冬季夜长，上晚自习，只好住在学校。
      那时候都挤土炕，男生集体宿舍一面大炕，大家挤在一处。那是个虱子泛滥的时代，每晚临睡前，同学们的最后一件功课便是脱掉衣服猴子似地捉虱子。每个人都有，谁也不笑话谁。学生宿舍里没有厕所，厕所在学校门口，有好长一段距离。半夜起来撒尿，外面又黑又冷，没人愿意穿衣服跑一趟。刚开始大家都往自己的脸盆里撒，但装过尿的盆再洗脸，总觉得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怪味。当然也有调皮捣蛋的尿在睡觉人的脸盆里，事情败露后免不了一场两败俱伤的纷争。
      后来胆大的学生想了个办法，将窗子弄个破洞（那时候都是纸窗户），小便的时候将家俱送出窗外。宿舍在北屋拐角处，我们的教室是西屋，北屋高于西屋许多。大冬天滴水成冰，每天早晨，总有一股白亮亮的冰从宿舍窗前滑向教室门口。老师们心知肚明，命令大家互相监督。慑于集体的威力，没人敢当叛徒。
      有一次差点给校长摔了跟头，校方只好下大力气治治这股邪气。老师值班，夜里巡察。
      刚开始，学生像老鼠一样警惕，没人铤而走险，渐渐地，老师只是咋唬咋唬，没人真的半夜严防死守。
      学生们又伺机出动。有一次，差点给撞了个正照。
      那个学生刚刚收工，还没钻进被窝，就听到嗵嗵的踢门声。
      全宿舍的学生自然被赶出被窝集中到教室里，那晚正好是我们的班主任值班。
      老师威逼利诱，学生们油盐不进。都不承认是自己，到底是谁，都称自己睡觉，没有看见。班主任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
      轮到审问我的时候，已经气愤到极点，都快把持不住了。
      我还的腿还没跨进里屋，他就将门狠狠地一摔，门磕在我的脚后跟，弹了出去，正好撞在他的脸上。
      他捂着脸向我咆哮起来：“你没看见是谁，那你在干什么！”
      他仿佛要抓东西打我。
      我本来胆子就小，看他的样子，吓坏了。
      “我在捉虱子。”话没经过大脑，脱口而出。
      班主任老师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将手从脸上移到嘴角，噗哧噗哧扭头走出教室。
      随即黑暗中传来哈哈哈哈的大笑。
      当然，这件事最终不了了之了。
      后来，同学们对那晚的事情莫名其妙，问我到底用了什么妙招化险为夷的。
      我告诉他们，我给他讲了一个故事。至于什么内容，我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