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同学莎妮娅
2021-12-23叙事散文西北平原
我的同学莎妮娅毕业的第二年,一个同学就死于非命,毕竟同班,关系也不错,他风华正茂之年的不正常死亡,确实令人伤感和唏嘘。但是,这个伤痛没持续多久就被无情的时间风吹云散了,而莎妮娅的死却刻骨铭心,令我想起来至今心里都隐隐做痛。因为莎妮娅死于一场……
我的同学莎妮娅 毕业的第二年,一个同学就死于非命,毕竟同班,关系也不错,他风华正茂之年的不正常死亡,确实令人伤感和唏嘘。但是,这个伤痛没持续多久就被无情的时间风吹云散了,而莎妮娅的死却刻骨铭心,令我想起来至今心里都隐隐做痛。
因为莎妮娅死于一场车祸。据说,死后连肢体也七零八落。我一向痛恨车祸。车祸,损坏的不仅仅是一个人鲜活的生命,也是将美撕裂给人看,是极致的悲剧。痛恨车祸,就自然痛恨肇事的司机。莎妮娅是被车撞死的,我悲哀之余,自然也就更痛恨那肇事的司机。
我不知道以怎样的方式,告慰莎妮娅的亡灵,只有默默地在心里难受。并且,开始一点一滴地模模糊糊地忆起那胖乎乎的圆脸蛋,双眼皮的大眼睛,以及爽直热烈地用汉语并不时夹杂着哈萨克语表达情感的方式。
阿勒泰黄金沟里长大的莎妮娅,阿勒泰草原上走出来的莎妮娅,初进城市中的校门,浑身上下散发着质朴、清新、诚挚和可爱的山野气息的莎妮娅。
全班唯一的哈萨克族姑娘,我的同学莎妮娅。全班唯一报考畜牧兽医这个专业的考生,我的同学莎妮娅。因此,莎妮娅一进教室,就遭到我们的窃窃私语。我们笑她“白坎”,总带着牧羊女味道;我们笑她“傻冒”,总舍不下和牛羊打交道。不管是有意无意,善意恶意,莎妮娅看见装作没看见,听见装作没听见,进进出出一路山歌不断,自然多是《美丽的姑娘》那些哈萨克民歌,汉语哈语交响,惹得我们反倒感觉自己是那么的无聊。
于是,恶作剧地我们唤她“沙陀爷”。沙陀爷是电影中的坏蛋,莎妮娅虽不是坏蛋,谁叫她姓“莎”呢?谁叫她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呢?当然,背地里喊破天,当面谁也不敢叫她一声“沙陀爷”,只是偶尔叫声“老莎”,她竟喜得脆生生应道:“嗨!你们呢?”(哈语:干吗?)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世界上已经没有那个胖乎乎的莎妮娅了!想起美丽的莎妮娅,怎不令人泪如雨洒!唉,我们可怜的莎妮娅!
黄金时代的莎妮娅,据说临行前留下一份温馨给孩子,一段真情给丈夫,她却匆匆远行,义无反顾了。据说孩子天天要妈妈,丈夫夜夜想妻子。据说,莎妮娅的丈夫将孩子托付给了岳母。因为他不忍见孩子,见孩子就要想妻子,想起妻子就抑制不住钻心的痛,嚎啕大哭!作为男人,我可以想象得到一个真正有情有义的男人,失去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后的凄凉心境。
一个极普通的女人,一次极惨烈的死亡。常言道:“人死如灯灭。”但我始终认为,在这广漠的人世间,莎妮娅并不是过眼云烟,也不是一盏灯,风吹灭踪。毕业才十几年,同班中就有两位永生永世无缘再见了,这也许正是一种人生的无常和宿命。
我更痛悔同学莎妮娅之死。因为痛悔,那“好人一生平安”的谎话再无法感动我。我总不相信莎妮娅的死,尽管这早已成为事实。我宁肯相信,莎妮娅也会化为一块黄灿灿的金子,掩映在阿尔泰山的松林草香间,不朽。
一个人死去多年后,仍常常被想起并被纪念,她必将永生。
[ 本帖最后由 西北平原 于 2010-7-18 18:0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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