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同学

老同学
文 沉风


    初中同学，至今算也有二十五六年了吧，在时间上这同学定能配上个“老”字，要说人生路程，大家都走完了一半以上。
    这么多年来，可能这是我和他第一次讲话，是他主动从背后拍我的肩膀，声声老同学，似乎我们很亲近，给人爽朗大方的感觉。对于眼前的老同学，我对他的长相印象还算清晰，名字一时想不起来。我承认，之前偶尔在我们这小城的某段路上遇见过，打过照面，确实没打过招呼。毕竟于我，不认识的人，除非某个必须交流的场合或在排解沉闷气氛的旅途中，我很少主动与没把握的人打招呼，何况在步履匆匆的路上。
    老同学，在哪里工作？他的问题，我就知道他不了解我，也不会知道我的名字。终于被我猜准了，他接着第二句就说我忘记你名字了。此时，我是心怀琐事在匆匆回家的了路上。他的热情，自信，一眼我就看出是服务行业工作人员的那类热情，仿佛春天的阳光让人舒服。我这人也怪，遇到如此突凸的待遇，我却浑身不舒畅。也许是二十多年累积的陌生感，他突然出手近似夸张的热情，是不是有点矫情的成分。
    他递给我名片，名片上的名字，我自信他的原名不是这样，着实也说不出他的原名。我说你发财了改名字了，还是改名字就发财了，他只管说话，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好像他知道我不会读名片上的那个字，他就把那个字发音给我听。那字的读音与意义于我，绝对是一个生僻的字，我相信很少人使用。寒暄中，他无意中说出他的原名。原来我们真是同学，同届不同班。八十年代末的初中校园里，男女同学之间很少讲话，而我属于内向性格，也很少和其他班的同学玩到一起。初中生了，人的长相已定型，一眼扫去，就能几十年记住很多同学的面相，名字如果不是特别的需要，很少能长期记住。
    这老同学，是做保险的。第一印象，他能说会道，老练，老道。我不理解的是，就那么两三句话的交流，他直接在这路上给我介绍保险，给我上课。他的解释，条条框框，比我讲课的条理还要清楚。但我不理解的是，他不问我是否忙碌，就这样直奔主题。而出于礼貌，我认真地听他口沫横飞地讲解给孩子给父母买保险的好处。确实，他讲解的时候，我也没什么听，就像习惯了开小差的男生，一句都没听进来。其实可以说我在开天大的小差，到我离开了，我真的不知道他讲了什么。反正我口是心非地嗯嗯应了他。
     就在见面后的那个周六上午，他第一次给我打电话，要我去某个酒店听报告，他还强调是他专门为我争取到的门票，听起来他很关心我。只是我这人怪，不感兴趣的东西，不会勉强自己。我说我已经开车出城，这是真的，我回老家。这回我记得清楚了，他说安排我在第二天即周日参加那场报告，我的回答是。
    第二天早上是我们见面后的第二次通话，那是我还躺在老家的床上，刚醒来，发现他的来电不下十次。由于前晚上与家人聊天兴奋到深夜，所以忘记了许多东西。我回拨电话，他很高兴地说马上过来，或且我去接你。既然是老同学，我就开个玩笑，来吧，我在老家温酒等你。当然，这只是个玩笑，来回100公里的路程，一段不短的路程。
    然后，昨天下午第三次通话。周日，我在忙一些琐事。这老同学又来电话了。一通话，他就直接说，请你马上到我的公司办公室来。我有点惊讶，他的语气带着命令至少有点上级对下级的口吻，当然老同学命令老同学是件快乐的事。暂且不论他高昂的情绪，确实，我真的没空。所以我真实地告诉他我在换小车电池，没有空。他直接在电话里要我听他的解释，他说有个险种，我们这区域只有三十个名额，他帮我争取到了一个，别人都在抢着呢。我这人到底什么了，我敢说我属于是重情义的人，这时候对老同学的热心帮助没有激起半点感动。我回忆一下，我什么时候叫老同学帮我操劳保险的事了？或且我无意的语言在暗示老同学说，我要买保险。但是我还是很礼貌地回绝去他的公司办公室。
   人到中年，这忙起来，天昏地暗的。瞬间他又来电话，意思是无论买不买保险没关系，过来了解一下也可以。我满手是油污，我还是很礼貌地说我不去，真的太忙。他说要来接我去他的办公室。我这人怪，不很交流的人对我太热情了，我受不了。我直接告诉他，把名额给别人吧。但他还是再三要求我去他的办公室，再三说机会难得。我还真不好意思直接说我还没想过是否需要买保险。没料到，又一个电话，他说邀我去喝茶。当然我会拒绝。这下午时光，阳光灿烂的，要营造喝茶的氛围该多么困难啊。喝茶，熟悉的人喝茶或有业务来往的人喝茶，自有韵味。我们是老同学不假，大白天喝茶，毕竟各自都正在忙着，叙旧还不是时候，当然我拒绝了。
   但愿老同学不要说我难请，因为我没想过要买保险的事，而此时更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保险的事。
   老同学，是种缘分，不论尊卑，只记住快乐，在岁月的越深处，越感觉老同学的情谊值得珍惜。然而在二十多年后的今天，我们都已经奔走在谋生的路上，只是职业不同而已，无论走哪条路，大家都不易，而我们彼此的心态，真的需要理解与宽容。
   老同学的热情，真好。是他让我这些日子常常想起，在我走过的半个人生中，我有过这样对我的其他老同学奉献了如此巨大的热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