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锈石记
2021-12-23叙事散文赵国宝
一条红泥土路伸到沟里。宽宽的红泥土路，被鞋底和轮胎打磨得亮光光的，我们就顺着这条沟走进去。据路边的村民讲，陈石头家就在前面不远处。走了个把钟头，红泥路转了几个弯子，就听见路边的孩子说：“诺，这就是陈石头家。”只见一排红砖瓦房静卧在河滩里，门……
一条红泥土路伸到沟里。宽宽的红泥土路，被鞋底和轮胎打磨得亮光光的，我们就顺着这条沟走进去。据路边的村民讲，陈石头家就在前面不远处。
走了个把钟头，红泥路转了几个弯子，就听见路边的孩子说：“诺，这就是陈石头家。”只见一排红砖瓦房静卧在河滩里，门前一个小院子，围绕小院子的是一片碧绿的玉米林。玉米已一人高了，叶子在风中沙沙作响。靠近院子的玉米田边子上种了西葫芦、豆角、丝瓜等蔬菜，颇有一派田园的味道。
陈石头见了我们，就知道是买石头的来了。一边让我们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喝茶，一边就说他的石头。
原来他所卖的这种石头名曰“水锈石”，说到底，就是沉积岩。此石形状多似峰峦，但表面凹凸不平，如沟壑纵横，石的脊线参差错落，似群峰逶迤。细细凝视，拙中见巧，丑中透秀，越看越觉趣味无穷。石头上洞眼密布，锈纹叠掩，洞眼形迹迥异，大小不一，密密麻麻如马蜂窝般。锈纹千姿百态，蜿蜒曲折，因锈蚀而越发显明。纹形有的象梅花、雪花，有的象树叶、松枝，有的象刀片重叠，有的象旋涡飞花，真乃天公妙手。同时，这种石头质地粗糙，犹似海绵，且有惊人的吸水性能。有水时，在毛细管作用下，整快锈石很快就能浸润湿透，且久存不干，适宜青苔滋生。当青苔覆满锈石时，只见绿茵绒绒，生机盎然，颇似一座披翠挂绿的秀峰，令人赏心悦目，心旷神怡。
石头大者一米见方，小者拳头大小，造型各不相同。作者根据自己的想法，分别命名为“高山仰止”“山高水长”、“别有洞天”、“仙人指路”、“飞来峰”等，并贴上标签。奇妙的是，把石头放在一个大荷花池里，泼上水，就变得一片青绿。把一种像豆子一样的植物种子放在马蜂窝状的洞眼里，日子久了，就长出嫩苗，远远望去，就像石山上长了树木。因此，是一种绝妙的盆景。还可以在石山上装点瓷器的亭子、人物、小桥等，弄成一幅山水画的样子。因此，自从陈石头将这种石头摆在大街上，就有很多人买回去装点庭院或楼房上的客厅。渐渐地，陈石头声名远扬，就有很多人来到这沟中，买去自己中意的石头。
据陈石头讲，此石并不出在苟家沟，而在距此十里远的齐家沟，必须翻山越岭，才能找到石头所在。齐家沟的水锈石快挖完了，石头上面又是当地村人的地，得把那块地买下来慢慢挖，因此，石头的价格自然就上涨了。在几米深的土层下挖进去，几天能挖上这么一颗就不错了。石头挖出来后，得几个人抬到山下，放在架子车上，小心翼翼运出山。有时候，几个挖石人会为一颗好石头而争抢、打架。有时候，挖着挖着，上面的土层就塌方了，陈石头的父亲就因此而丧命——石头是命换来的，能不值钱吗？
我们慢慢地欣赏着石头，打磨着价钱。工钱、物价上涨的年代，石头的价格自然也不菲。对于上千元的大石头，不敢问津。我就相中一块酷似泰山形状的，以三百元成交。并说定，明日让他运到镇上来。
走出沟去，夕阳已落到山后。回望一条红土路蜿蜒深入苟家沟的尽头，我不禁心生感慨：天下奇石多矣，采石人亦多矣，而他们的姓名，往往被人遗忘。他们，就是石头，被不同的人相中，命名。
我就叫他陈石头。
[ 本帖最后由 赵国宝 于 2010-7-15 12:2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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