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声呢喃
2020-09-17叙事散文叶小蘖
徜徉山中,掬一把鸟声,掬一把鸟声……鸟声的分贝恰到好处,清脆又婉曲。唧唧 吱吱,咕咕儿,也有振翅时的扑扑,呜,喳喳,啾啾,吡哔哔,也有呱呱,其实甚近于窸窸窣窣的窣,晨起时它们清亮,黄昏时它们慵懒。它们的语言应该是完整而有序的,我们只听出来一
徜徉山中,掬一把鸟声,掬一把鸟声……
鸟声的分贝恰到好处,清脆又婉曲。唧唧 吱吱,咕咕儿,也有振翅时的扑扑,呜,喳喳,啾啾,吡哔哔,也有呱呱,其实甚近于窸窸窣窣的窣,晨起时它们清亮,黄昏时它们慵懒。它们的语言应该是完整而有序的,我们只听出来一种零碎的音节。我们常笑人家讲鸟语,除了听不懂外还有嘲笑的意思,只不过自以为是罢了。
我窗外的鸟儿都不是什么珍稀物种,我也具体叫不出它们的名字。想来是麻雀,画眉,喜鹊牛屎巴,燕子,黄莺,这都是我能想到的,当然还有鸽子,斑鸠。斑鸠的声音想来聒噪一些,因为它可能与雨天相连的缘故吧,斑鸠的声音是沙哑的。不知道它吃不吃桑葚,因为先民们总是说,于嗟鸠兮,无食桑葚。
鸟声不绝,如同弦歌不辍。春冬常青,最冷的日子除外。高大的荷花玉兰树上,暮色里总是大群大群的鸟儿飞来飞去,今天拣这棵,明天拣那棵,忙忙碌碌,总看不出些倦鸟归巢的疲惫,而是栖止停歇的满足。
除了妈妈的摇篮曲之外,鸟声应该是最美妙的催眠曲,当然也是最美的乐歌。但也不是每个人都有福消受这种美好。我的一个同事,他家房前有几棵高树,鸟儿常在树上叽叽喳喳。他急得拿起竹竿去摧那些鸟儿,幸好它们不曾在那树上做巢。他说早上因为鸟叫睡不着,午间也因为鸟叫睡不着。“太招人烦了,太招人烦了!”
到底是鸟在招惹人还是人在招惹鸟呢?乡村田野里,到处都拦着闪闪烁烁的发光的防鸟彩带。除了粮食紧缺的时候,无食可觅的麻雀成为罪魁祸首,列为四害一定要除去,也没见其他鸟儿对人的侵犯。不过,麻雀的确不认生,冬春之日,阳台上挂着腊肉,他们一群群地飞来啄出白番番的肉,赶都赶不走。
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鸟本无心,人各起意。鸟儿招惹最多的当是诗人,他们常常在杜鹃声里惊梦觉,听那杜鹃声声都说的是“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当然,诗人不过是借鸟表意,“天涯岂是无归意,争奈归期未有期?”听见鹧鸪声,他们自恋逗留,以为那鹧鸪就是心上女郎在向他哭泣“行不得也,哥哥。”
乡野农人听那杜鹃鸟,却是“豌豆半壳,豌豆半壳”,物候学的专家们更明确地断言他们在呼吁“阿公阿婆,割麦插禾”。初夏时分,杜鹃的叫声仿佛到了变声期“乖乖阳,乖乖阳”,农人们接着他的话说,乖乖阳,乖乖阳,割了麦子过端阳。这乖乖阳,可能就是对麦子需要的明媚阳光的一种召唤吧?还有一种鸟儿,有月夜的远山上,它常叫的声音是“挖空,挖空”,苍茫又沧桑,祖母曾说,挖空雀儿叫了,哪里要死人了。现在似乎少听见这种鸟叫了。近年来,山里林子丰茂起来,野鸡的尾羽也在林子里翻转穿梭。
“天空没有鸟的痕迹,但我已飞过”。这些风中的鸟儿,摇曳之间就没了踪影,恍惚有羽翅振动之声。倒是水边的鸟,像是踱步的闲者,常常静静停歇在河岸。见得最多的当是白鹭,翠鸟。听父亲说,老家水田边,常有白鹭来觅食。这种情景,不正是诗人老杜的日常生活吗?“舍南舍北皆春水,但见群鸥日日来”。
父亲还说,前一阵子,黄昏时候,村前小河岸的树上,停歇了成群的白鹭,想是不远处的金溪河修电站,淹没了它们的居处。我说,白鹭来了好哇。父亲则担忧,村前树虽多,河毕竟太小了些。是啊,“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鸟的天空,还是越广阔越好。
晨光熹微,暮色薄暝,掀开每一个共同的黎明,拉拢每一个黑夜的帘幕,人声聒聒,鸟声呢喃,鸟声唤醒人声,人声伴眠鸟声。每一阵风里,都有鸟尾剪掠的声音,有鸟相伴,是人间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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