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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冲浪花海

2020-09-17叙事散文橙子
苏北丰县与皖北砀山县,隔黄河故道襟抱。一些乡镇,如丰县的王沟镇、宋楼镇、大沙河镇,砀山的唐寨镇、葛集镇、周寨镇等,一些村庄屋搭山、地连边,相互嵌套,除非本地人,即使骑行如我们的资深驴友,也分不清边界的隶属关系。一不小心,一日骑两省、三省、四

  苏北丰县与皖北砀山县,隔黄河故道襟抱。一些乡镇,如丰县的王沟镇、宋楼镇、大沙河镇,砀山的唐寨镇、葛集镇、周寨镇等,一些村庄屋搭山、地连边,相互嵌套,除非本地人,即使骑行如我们的资深驴友,也分不清边界的隶属关系。一不小心,一日骑两省、三省、四省(苏、鲁、豫、皖),也是寻常之事。   丰县的苹果砀山的梨,享誉已久。非本地人,难以说出所以然来,我也只是知道个大概。丰县城南苹果树多,大部分发源于岳庄乡(而今的大沙河镇),以红富士苹果甲天下。砀山白酥梨驰名已久,尤其以良梨镇最优,良梨镇即得名于此地进献宫廷的贡品——白酥梨。   周六七点,相约同事、同学科、资深驴友郭兆琪老师,骑行果园,享受人间最美的四月风物。大沙河畔,梨树堆雪,油菜花铺设着大块、小块的金毯,中间有水光接天的柔碧大沙河水面,天气小阴,白、黄、绿就染上一层浅灰色,顿时有了质感,仿佛信手一拎,悦耳的金声玉振之音即可传递过来,萦绕耳旁,余音不绝,皇天厚土更加庄严起来。若地为琵琶路为弦,河水翠为彩带,梨花白为衣裙,油菜花黄是锦帕,《千字文》就在缓慢、低回的乐声、起伏的舞蹈里浑厚颂起,磁力十足: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 律吕调阳。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冈。……   越过大沙河,骑过李寨,再经过一道清澈见底的小河,沧桑的老梨树多了起来。一道蜿蜒的黄泥小径岔出水泥路直通梨园深处,仿佛有无穷的秘密。接触真正的土地,是多么的幸福和开心。我们下了车,徒步进入花海里。果然令人惊喜,梨花的海遮天蔽日,并没有笼盖四野,一方绿油油的麦田藏在其中。河水油绿,伴着花海是大富大贵的感觉,而鲜绿的麦田与梨花白俯仰生姿是小葱拌豆腐的熨帖。穿金戴银的贵妇人的雍容总有点造作之感,不及鬓角插一枝野花的村姑更有灵气。我不禁莞尔,大沙河畔的一些小梨树树干光滑,满树纯白的花朵似乎要比此地树干苍黑的老梨树的花朵更要多一些,而我更喜爱这些树干皴裂的老寿星,人真是奇怪的动物。明明是臭豆腐吃起来却感觉很香,金钱本来没有立场,却透出铜臭味。一路欣赏、拍照,我俩险些变成不谙世事的少年,直到遇上两位授粉的老龄果农和他们的小狗,我们才复归原位。一问,此地是属于皖北萧县的西阁村。从此村中间的大道上骑行过多次,从小道进来却不识得,可见穿上马甲和脱下马甲区别很大,不识得多么正常。人生换一个角度生存或者看问题,多么的珍贵,当然也可能迷失。人生有很多不确定性,应该是人生最大的魅力。   到了西阁村中间的大路上,一切又熟稔起来。有的农舍被一圈油菜花包围,二层小楼就像从金色里长了出来,富丽而又雅致;有的被三面梨花裹住,只好改写丰子恺先生的句子“小桌呼朋三面坐,留将一面与梅花”,成为“农舍三面梨花占,留将一面共出入”,我辈俗人,怎及老先生恬淡自然豁达的人生境界。学不来也要学,做一做“徐青藤门下走狗”有何不可?    一路花海连绵,不见涯际。直到来到唐寨镇农贸市场,才和花海暂时告别。一路奔驰好多路程,有点饥肠辘辘。在一家小吃铺要了蒸包和辣汤,坐享其成。包子鲜香,辣汤可人,进食间发现门口有新鲜的嫩黄瓜出售。买了一些,借着小吃铺的水源清洗干净,装入塑料袋放在车篮子里。出了唐寨镇区,西行不远,北拐离“乾隆御植园”已经近在咫尺。过一条新修的水泥路西行,以为到了,却进入一片苍黑古老的陌生的梨园里。老梨树纵横成行,铁杆虬枝,满树披雪,微风出来,落英缤纷,直如玉龙相搏,鳞甲乱舞。一棵鳞甲皴裂的树杈间,居然生出一株开着花朵的野草,岁月的更迭令人感叹唏嘘。一条蜿蜒小径直通梨园内部,不用想岁月的更迭就蕴含其中。询问路过的大婶,大婶述说,他家早已过世的老爷爷曾说,他小的时候,这座梨园就是这种姿态,她生活在此地五十余年里,梨园还是岿然不动的样子。人生的漂泊甚至不如一棵饱经风霜的老梨树,焦虑、彷徨可能扼杀天涯游子的归属感,而静默此处的沧桑老树年年岁岁容颜不改,固守脚下的方寸土地,春花秋月,绵绵无期。我们不来,老树依旧,我们来了,老树依旧。树老花色新,年年嫁东风;人生年年老,黯然白发生。   顺着曲折的小径,延至梨园人家。门口亦有粗大的老梨树成为郁垒神荼,或许门神就是梨树神,曹操身死,即在情理之中。树大通神,人皆敬之,等于不忘根本,数典忘祖,当然不能久长,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去北不到三百米,拐一个弯,就到了极其熟悉的乾隆御植园,禁不住哑然失笑。两地相去很近,乾隆御植园我们曾经骑行无数次,而近在咫尺的另一处老梨园却在我们的视野之外,我们是多么的无能。然而人类往往只认为自己的伟大,而无视自己的渺小,是多么的可悲。正视自己,尊重自然规律,才是正确的选择。   进入乾隆御植园景区,禁不住大失所望,原来浑然天成的自然状态已经荡然无存,水泥路、石板路纵横交错,连一些坑塘也被硬化起来,而且四围有铁丝网栅栏。原来的景区是多么的天成,梨树苍老,坟茔隆然,山羊、绵羊自由自在的啃食翠绿的自然草坪,一切波澜不惊,水到渠成。而今斧凿痕迹宛然,怎么看都像驴粪蛋上下了一层霜,无奈而造作。据说一些老梨树是1664年乾隆皇帝下江南时,路过此地亲手栽下的梨树,距今已有300多年了。古树悠然,乌龙披雪,与谁栽种的,关系并不是太大,关键是老树犹在,春生夏长。春来雪满树,秋季一树金;树老犹华茂,人生几度春?   怅然离开光明村,取道在梨树行间,新修的水泥路西进。很明显,是刨掉一些梨树才开辟的新路。也许本来就有小径,拓展当然要伤筋动骨的。最欣赏是要去的“梨树王”景区北侧,有一段路为中间有一棵老梨树而改成弯道。发展是要有牺牲的,这种扬弃能不能理性一些?假如采纳了梁思成的建议,再新建一座北京城;假如能听从马寅初的“人口理论”指导,祖国的发展应该更为畅达些。有人可能这样说,就是有一座完整的北京古城,咱们没有巨大的人口压力,古城还是要消失的,忧心事还是会有的。那么这样想一想,一座绿油油的青山总比童山秃岭要好看一些吧,环境会更优越一点吧。人生和社会的美好,正是由这些“好的一些”、“优越一点”组成的。通往“梨树王”景区的道路有好多条,但“梨花节”时仍然不能畅通无阻,多修路可以缓解交通压力,堵车还是不能彻底解决问题,除了车水马龙趋之若鹜外,人为的疏导非常重要,仅仅在景区周围还不行,应该从远处设立交通管制。更重要的是,原来修建的公路一些地方已经损坏,修补毕竟要比新修一条路容易和方便些吧。面子工程真的比老百姓疾苦更重要吗?景区再风光,也有审美疲劳的时候,村庄里百姓门前“晴天一身土,雨后一脚泥”是百姓们天天面对的、忧心的。希望郑板桥的诗和画“衙斋卧听潇潇竹,疑是民间疾苦声;些小吾曹州县吏,一枝一叶总关情。”不是在办公室里装点门面,而是能深入为政者的心中。   “梨树王”景区果然人满为患,拍了几张照片,马上突围而去。即使骑行在坎坷曲折的田间小路上,依然有盛开的梨花、半落的桃花相伴,苹果花开得羞羞涩涩的,蚕豆花像匍匐在豆棵里伏兵警惕的眼睛,野花遍地是,一直向远方延伸。   骑车颠簸太厉害的地方,索性就步行。偶尔停下来,吃一根青翠的黄瓜,停止咀嚼,能听得见自己的呼吸的声音,若有若无的花香袭来了,似乎与我们的灵魂对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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