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位

座位 文·罗立军 你要问我大学里最冷清的是什么，我会告诉你是座位；你要问我大学里最热闹的是什么，我还是会告诉你，是座位。不要疑惑，听我道来。
以前我对座位的理解只是一张凳子，一张凳子能有什么特别的，但是上了大学之后，却看到了不少有关座位的奇观。大学的生活轻松而丰富多彩，没有昏天暗地的上课自习，也没有像雪花一样纷纷扬扬的考试。大学里的考试通常只有一次，那就是期末考。正因为只有一次，平时难得看到有人天天上自习室，所以自习室里的座位根本看不到座无虚席的现象，倒是常常虚席没人坐。在平时，自习室里的座位是整个学校最冷清的地方，有时候运气好还会有一两盏日光灯陪着它们，不过经常都是一片可怜的黑咕隆咚。但是期末考一临近，这种情况就会来个180度的转变。 期末考前的一两个月，学校的自习室通常都是傍晚五点多钟就开始有人占座，七点多几乎就没有什么座位了，甚至图书馆的阅览室也人满为患，要找个位置比找一份工作还难。你一进门，就只见黑压压的一排排人头，还有“唰唰唰”不断看过来的目光，跟聚光灯似的给你来个特写。结果是你不堪忍受那杀人一样的目光，刚刚跨进去的一只脚又“嗖”的一声缩了回来，黯然退出了自习室。有时候你在教室外，只是透过玻璃窗看见密密麻麻的人头，就开始心里发怵直接绕了过去。有些人找不到座位，干脆直接在走廊上看书。我就有过在六七点钟的教学楼走廊上来来回回，不停的找座位不断的遭受别人的白眼的经历。这要在平时，那是绝对畅通无阻的。每当这个时候你就会发现，平时空荡荡的校园突然就人满为患了，你甚至都不知道这些人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不用惊讶，他们都是为了考试才出现的。 同时出现的还有一对对难舍难分的情侣。平时他们都在湖边、小道、密林中活跃，连个侧面都难得一见，而今全都纷纷拿起了书本，手挽着手的同时还满嘴马列邓论ABCD，以实际行动践行爱情学业两手抓两手都要硬的方针路线。常常是，一对情侣就占了一排的座位，一边自习一边旁若无人地卿卿我我。后来的人一看，他们两无耻地坐在最中间，左右两边各空着一个座位，愣是坐不下屁股。有时候自习得累了，情侣们还会搞些娱乐活动。比如互相喂喂巧克力啊，说说悄悄话啊，毛手毛脚嘻嘻哈哈啊等等等等，充分发挥了人民群众从实践中总结出来的无数智慧。这造就了自习室的另一个奇观，那就是大家都在累死累活爬上爬下找座位时，有些座位却刺眼地空着愣是没人敢去坐。 　　说起来寝室也是一个学习的场所，但是我们都不在寝室里自习，因为寝室里的娱乐太多了。比如听音乐，比如打牌，比如下棋，等等等等。像打牌下棋这类娱乐，通常看的人比玩的人还多。大家指手画脚你争我夺的说个没完没了。而且有时候还有一些推销员时不时的来敲门，卖卖笔记本卖卖签字笔，烦不胜烦。况且寝室是睡觉的地方，床就在旁边，看到了就会忍不住上去躺躺，躺着躺着就睡着了。古语有云：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用在现在的期末考上也可以说，不在座位，不读其书。所以寝室是不宜用做自习的场所的。 　　一些老旧的教学楼里倒还有很多空座位，像我们学校的第一教学楼。只不过那些所谓的“第一”几十年前就是第一了。墙体斑驳楼道阴暗，窗户漏风桌椅缺角是常有的事，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光线不足。白天还能凑合，到了夜晚那些昏黄的灯光照下来，到处都是影子，风一吹那吊着灯就摇来晃去，老是让人担心会不会掉下来，桌椅则是轻轻一碰就“吱吱”作响。这些老教学楼大部分都设计不合理，回音特重。一个人上楼，几乎整幢楼都能听见其脚步声。若有人故意放轻步子，则要被人怀疑有鬼，要是再加一阵吹得到处“呜呜”响的风，就可以达到拍恐怖片的标准了。所以即使临近期末考，也没有人敢去自习，这些老教学楼里还是空空空如也，一如昨日。 　　老教学楼里的座位不能坐，新教学楼里的又坐满了，自习室座位如此紧张，而期末考又近在眼前，所以最后连食堂的座位也被抢坐一空了。有一年“五·一”我去一所大学找一个高中同学，晚上在食堂吃饭的时候，看到周围坐着的都是在看书做作业的。我就感叹，你们学校的人可真够认真啊。我那同学一脸无奈，唉，自习室座位不好找啊，整个学校一两万人哪。后来我回到自己的学校一看，一些人吃完了晚饭就直接拿出课本，由吃饭过渡到了学习。最后造成后来吃饭的同学找不到位子，端个饭盒在那里寻寻觅觅，给食堂管理员和同学们造成了极大的不便。 虽然如此，大家还是照样热情不减，每天来来往往上上下下、不厌其烦不畏艰辛地找座位抄笔记背答案。这样晃晃悠悠一两个月，期末考终于如期而至了，这个时候各路大神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忙里忙外使出浑身解数搞定一切。之后，“哗”的一声人去楼空，座位又变成了大学里最冷清的地方了。